冷开枢说:“传闻, 天宫院的阵修大能绘阵之时,若能请鸿蒙群星垂象, 该法阵便受天道垂怜。”
阵法施展到一半, 冷开枢忽然收敛了温柔的神情,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随即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原来是幻境中的冷开枢已经清醒过来。
过去的冷开枢双目一凝,扫过四周,见自己立在玉台玲珑上,正与叶长岐双手相握, 怔忪了片刻,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松开了手, 只以为自己被心魔夺了身体,趁机对首徒出手。
“长岐……本座可有对你做什么?”
叶长岐察觉到他的前后变化, 只略带惋惜地说:“师尊忘了,之前说想带弟子来云台玲珑观星。”
冷开枢沉默以对, 似乎在认真回想自己何时许下承诺,而那个被中断的阵法也逐渐淡去,悬天之上的星辰也随之消散。
叶长岐说:“师尊,出云了,今夜怕是观不了星象了。”
目光落到自己首徒容颜上,冷开枢从那双明眸中捕捉到些许失落,他并不愿弟子抱憾,哪怕这个承诺极有可能是心魔代他许下的。
冷开枢淡淡地说:“出云又如何。既然是本座许下的承诺,定然尽全力完成。”
他正想重新绘阵,忽然风中飘来一股奇香,这香味十分浓烈,一吸入鼻腔便叫人精神亢奋。两人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屏住呼吸。
叶长岐拔剑出鞘,掌下剑柄略微不同,他恍然,手中剑并不是他重生之后的将倾剑,而是那把早已断裂的饮风剑。
四面八方响起密集的铃声,紧接着是一道妩媚动人的笑声,如同一把钩子撩拨心神:“群星垂象,鸿蒙证道。奴家原以为是天宫院的尊上在此,特意前来问安,没想到是剑尊,奴家可来得不巧了!星君,怎么有闲心夜游云台玲珑?”
玉台玲珑上飘来紫色的浓雾,雾气在铃声中化为一道曼妙身影。自称奴家的女人穿着一身暴露的绛紫纱衣,浑身戴满了泠泠作响的银饰,身子婀娜丰腴,散发着一股蛇蝎美人般的娇魅气质。
曲以丘媚眼如丝:“还是说星君知晓奴家会来此,所以连夜相候?星君,奴家也好生想念你啊……想念到,恨不得……”
曲以丘言语之间缠绵悱恻,可出手的动作却极其狠辣,只听银铃哗啦啦响起来,美貌的女人已经飞身掠至两人面前,双臂往前伸展,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好似毒蛇吸食。她五指并拢,指缝间夹着数十枚闪烁着寒光的毒针,宛如蛇口中的尖锐毒牙。
“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曲以丘一改妩媚神态,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剑修,屡次杀我妖兽,今日终于让我捉住,我非扒了你的皮祭我那些死去的妖兽!”
叶长岐还未动,倒是冷开枢先出手,将倾剑裹挟着雷霆劈过去,杀气腾腾,就和斩杀那些千千万万头妖兽一般毫不留情。在冷开枢眼中,曲以丘不过空有一腔皮囊的绣花枕头,根本无需自己首徒拔剑。
曲以丘对他的实力早有所料,闪身躲过剑气,解下腰间的巫毒鼓,呜嘟呜嘟地拍打起来,奏出一首古怪的乐曲。
紫色的浓雾又从四周卷来,包裹住曲以丘的身影,雾中浮现出数百张狰狞的面容,或是脸张大嘴巴嘶声呐喊,或是咧嘴痴笑、目露惊惧、哭泣不止,众生百态,皆在一片浓雾当中。
叶长岐执剑的手一劈,绞碎了直扑他面容的一张脸,急促的银铃声与邪气的巫毒鼓两种声音交织,在浓雾中不断穿梭游动,好似魔音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