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被推搡着左右颠了两步,肩背交错相撞之间平日里屏息隔绝的术法崩碎成渣,那些痛苦的祈愿声也随之挤进她的耳朵里,压迫在她心口上,嘈杂的声音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
在又一波音浪到来之前,有一双手从背后伸来,稳稳地抵住了她摇晃的身子,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胸膛贴上来,熟悉的气味包裹全身。那人用身体将她和人群分隔开,又如以往数次那样,粗糙带茧的手掌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连贯的动作不过是一瞬间完成的,在姜晚的感知里却放慢了无数倍。
他是穿过蓊郁密林,穿过冰河峡谷,穿过刀光火海才将她从浮沉水面里捞出来的,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驱赶着无数双要将她攀拽进无边黑暗的手。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光正在挤进裂缝里,而炽热的温度先它一步抵达。
池子时捂着姜晚的耳朵,在推搡的人群里站立如松,他在背后看不清姜晚的神色,只能尽可能感受怀里的反馈,她已经不动弹很久了,久到池子时都有些慌乱了。
直到锣声停止,人群不再拥挤推搡,怀中的人才慢慢回神,轻微的动作就挣离了他的怀抱。其实也不是,他分辨不出究竟是他主动放了手,还是姜晚想要挣脱。
池子时秉着气缓慢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略显暧昧的距离。
姜晚回头看,池子时目光发散地盯着地面,手指捻着衣角,并没有要出声解释刚才的行为的意思。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就有股火气,想发泄却不知道如何发泄,久压不下。她搞不清楚这股火气是什么情绪,厌恶,愤怒,还是生气。
还不等她想明白,人群围住的空地上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王父站在最前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时运不济,人事无常,我们生活的地方近日来多发灾祸,我们的家人、朋友、邻居都在灾祸中受伤遇难。幸而,我们有卓天大师,城隍爷爱怜众生,特意委派了卓天大师在人世间救苦救难。这些日子里,卓天大师与我们在一起,苦累同担,救死扶伤,毫无怨言。”
王父将心比心地悲情铺垫调动了大众的低迷情绪,又一个铿锵有力的转折将发言推向了高潮,换来一波又一波的高呼。
“今天,为了让大家重振旗鼓,为了让大家有活下去的信心,卓天大师决定再一次施展城隍爷亲赐的神力,救活这位在灾祸中不幸昏迷的病人。”
王父发言完毕,卓天便施施然登场了。一身白大褂大敞着露出里头昂贵的高定西装,无边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遮盖不住的锐利眼神在围观的群众中横扫而过,在大家愈来愈高的呼声中满意地勾起唇角。
王父:“我们请卓大师来说两句。”
“说两句,说两句!”
俞望泞和莫尧同时被人群里不约而同爆发的起哄声吓到,畏怯地对视一眼,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