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奉仙君抬头去看,只见姜晚低头看得入神,手里的笔挥舞着,随意划拉几笔,将批复好的愿签丢进边上的竹筐里。
很难说刚才那些话她有没有在听,他揪着衣角,思忖着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啪——”
一枚朱红的愿签砸在仲奉仙君脚边,桌案前的人忿然作色。
“你们左一句失察,右一句不敌,轻描淡写地就把事翻了篇。人命于你们来说,是儿戏?”
仲奉仙君想辩解,明明他也是受害者来的。
都怪大阁那群老顽固!
可他怎么划清界限,他也是仙官一员,那事他的的确确也有错,给人当了杀将的棋子却没察觉。
愿签上扭曲的,满载痛苦的请愿,因为用力笔墨渗入木片,干涸的墨迹中杂着几滴血,执念和怨念交缠在上头。
人们的思念和悲痛不会因为事情翻页而消失,这无端祸事会在无数个深夜里变成梦魇,频频侵扰。
姜晚捂住胸口,又转而捂住耳朵。那些人的诉求声涌入她的耳里,掷地有声地,悲愤着,伤心欲绝地,嘈杂着,振聋发聩。
堵得她心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城东城隍犯了错,鬼帝拖着病体受三界训斥,可天界呢,他们只会互相推诿,没人肯为那个错误的决断负责。
“小仙……”仲奉仙君咬咬牙,双手将奏章高举过头顶,眼神坚毅,道:“战神从未赞成大阁所行。只是如今凶兽封印微弱,各地灾患不断,魔族屡次试探,欲图趁此开战……”
“说重点。”
“东海边境有妖兽复苏,若魔族借它之力入侵,三界又要重演千年前的悲剧。”
仲奉仙君怕她又要打断,语速加快了些。
“荔梧仙子也找过您吧,就是那个偷了真话照明灯的女仙,身后一直带着个小仙婢。她找战神也是为了这事。”
那女仙是又找了她两趟,还有次在某个帐篷里发现了打斗痕迹和大量狐狸血,大惊失色地来追问她是不是池子时出什么意外了。
姜晚翻页的手停住,掀起眼皮审视他。
不是假话。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