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七个月以前,颜湘还在进行药物治疗。
简医生皱着眉说:“你这种情况…跟蒋三分了吧,他玩起人来真的会把人逼疯的,视人命如草芥,真的,……还是分了吧,为你好。”
颜湘说:“嗯,会分的。但是不是现在。”
简医生看着颜湘,对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尾微微垂着,甚至提起蒋三的时候,情绪依旧没什么波澜起伏,跟那晚跟蒋荣生在一起的时候情绪截然不同。
简医生甚至有种错觉,必须要在蒋三面前,看见蒋三本人的脸,颜湘才会有反应。
除此以外,颜湘一直很安静,很有礼貌,不怎么说话。估计是栽进去了。
很少有小情儿能在蒋荣生面前全身而退,几乎都动了真感情,最后搞得要死要活,哭哭啼啼地死活不分手,说什么不要钱,什么都不要,还倒贴,就是不愿意断了。
最后都无一例外被蒋荣生处理干净了,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颜湘已经爱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即使是患者也好,也有自决权。
简医生喟然叹道:“算了…你自求多福吧。待会记得去找周医生做治疗。”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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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颜湘在医院里接受三堂会审的时候,蒋荣生正在参加《半生》的庆功宴。
片子送审了,顺利上映,反响也很好,几乎能预见大把的钞票在朝着电影铺天盖地的飞过来。
所有人都乐坏了,庆功宴搞得个很大的排场,大红大绿,觥筹交错,豪华夜宴的烛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屋顶,又与两米长的的水晶宫灯交相辉映。
光彩落在场里的每一位宾客上,都分不清是灯的折射,还是长期浸淫在钞票里晕染出的光华。
在宴会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分成两块,一边是电影票房,另一边是投资人和各上市制作单位的股票走势,两条火热的红线疯狂向上窜,每破一个点,就有人奏来捷报。红线一路势如破竹,传来鼓乐齐鸣。
蒋荣生对这些庆功宴一向兴致缺缺。
只是最上面的领导都下来了,再加上都是相识的世家叔伯,这宴是一定要赴的。
酒过三巡,蒋荣生借口去阳台抽烟醒酒,从权势与金钱疯狂交融的迷幻气息中脱离开。
他并没有醉,也没有特别愉悦的情绪。
一向深沉慵懒的墨蓝色眼睛里透露着几分厌倦,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的威士忌杯,里面装的是加糖的冰淇淋柠檬茶。
蒋荣生低头喝了一口,照旧入口甜,余下是柠檬的回韵,夹杂着微微的酸涩。
蒋荣生喉头滑动,咽下一口柠檬茶,雪就在下一秒钟刚好落下来了。
今夜的雪不像前两天那么大,只有细细的雪粒,夹着斜风,飘进露台的栏杆上。
蒋荣生莫名摊开手掌去触碰着雪粒,而后微微地眯起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口有点痒。
他想安静地抽一支烟。
只是这也有人不让他安生。
蒋荣生正倚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掏出一只黄珐琅打火机,微微用手挡着雪,低下头,“咔嚓”一声——
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蒋荣生凌厉而狭窄的下颌线,两片唇中间咬着的烟蒂亮起猩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
“阿生。”
有人亦倚靠在栏杆上,轻轻地叫着蒋荣生。
蒋荣生一直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又徐徐地吐出烟圈。
青白色的薄雾朦胧着蒋荣生雪白而立体的五官,让他显得迷离而懒散。
半晌后,他咬着烟,他轻描淡写道:“说。”
来的人是齐思慕。
他是半生的男主角,当然要参加庆功宴。
只是,他却说:“拍完半生以后,我想退圈了,以后也不拍电影了。”
这倒是新鲜事了。
蒋荣生用两根手指夹着烟,轻轻地弹着烟灰:“别呀,你还有大把年华呢,息影干什么?回家给男人当娇妻?”
“嗯……”
蒋荣生好笑:“你来真的?给谁?”
齐思慕直勾勾地盯着蒋荣生:“你。”
蒋荣生的笑意更加明显,眼神却波澜不惊地望着齐思慕。
沉默半晌后,蒋荣生吸了一口烟,深蓝色的眼睛藏在烟背后,咬字却很清晰,缓慢而无情: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