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阳光下仔细看,会发现时分秒针的每一寸都镶嵌了灰色的满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内敛而奢华。可惜当表盘微微转了个方向才能看得出来,其中的时针已经不走了。
颜湘用手指弹了弹,没反应,好像真的坏掉了。
颜湘认为蒋先生是个很狡猾,心眼儿很多的人,他抬起圆圆的眼睛,望着姓蒋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也许它本来就是坏掉的呢?”
蒋荣生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多多,我不会戴一只坏掉的手表出门。仔细观察,看,时针停止的时间,正好是我们在墓园那段时间。”
颜湘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没得抵赖,手表真的不会走了,讲道理的确是应该赔的。
颜湘有点拘谨的背着手,用眼尾扫着那只手表,问:“多少钱。”
“八千六百七十四万,发票稍后可以拿给你,宝贝。”
颜湘:“?”
“……”
别说是八千六百七十四万,就算是八千六百七十四块他都拿不出来。
醒过来之后的日子,虽然每天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家里有很多吃的,也不缺衣服穿,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提过要给他现金的事情。颜湘兜里比脸还干净,一分钱都没有,所有钱都被捏在蒋荣生的手里。
于是,蒋荣生又说:“你名下的账户余额我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八千六百七十四万,怎么办呢?”
颜湘不知不觉被蒋荣生的思维带着走了,跟在蒋荣生的节奏里,他真的开始思考没有钱改怎么办。
要是以后走了,蒋先生也不愿意把卡还给他,那他要怎么办呢?偷偷拿走?或者先去寺庙里呆一段时间,等挂失手续办完之后再捐钱给寺庙,也是可以的吧?
蒋荣生的嗓音压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哄骗和蛊惑,说:“做个交易好了,出院之后跟我去一趟加州,从游乐园出来,我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第74章
一个星期以后,飞机在灰色的跑道上降落,滑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不一会之后,缓缓地停了下来,指示灯亮了,英文广播在提示旅客们拿好随身物品。
助理已经去轮盘处等行李,蒋荣生牵着颜湘下飞机,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潮,空气中那种热到几乎有股焦味的气息,直直扑在他们脸上。
蒋荣生已经习惯了,他经常要到加州出差,颜湘却没有具体的记忆,一下飞机就热得吐舌头:“好晒。”
在飞机上的时候蒋荣生已经帮颜湘涂了防晒霜,可是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颜湘感觉手臂上像抹了一层厚厚的冰淇凌一样,可是擦了擦手臂上的皮肤,又摸不到什么防晒霜的痕迹。
颜湘只能忍着那股腻腻的感觉,苦着脸继续走。蒋荣生说车在停车场,要走一段距离,很快就会到。
颜湘顶着大太阳走到快要虚脱了,忍不住问:“还要走多少分钟?”
天气又晒,而且走路会脚痛,颜湘脚上正穿着人字拖。
出门之前,颜湘踢掉拖鞋,正弯腰打算从鞋柜里拿马丁靴。
蒋荣生拉住他,说上飞机穿马丁靴要脱掉检查,让颜湘穿那双黑色的板鞋,方便一些。
颜湘看了一眼那双鞋,记得那双鞋不是他自己买的,是秋季有人送衣服到家里来的时候一起带着的。
尺寸的确是他的尺寸,但是他不想再靠着对方,等从加州回来之后两个人就能分开了。
于是颜湘摇摇头:“那是你买的东西,不想穿。我穿人字拖吧。”
蒋荣生说:“人字拖走不了路。”
“我就穿。”颜湘把脚塞进了人字拖里面,踏了两下,穿好。
蒋荣生无奈地看着颜湘,安静了一会,最终也没跟他多计较,顺着他的毛摸,说:“好吧。”
在国内还好,到处有空调,摆渡车也很方便,而且秋天马上要来了,穿人字拖走路倒没那么痛苦。
但是到了加州,人字拖就成了刑具。
蒋荣生看出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颜湘的脚,虽然颜湘一直忍着没说,但是小孩已经被他养得娇气又金贵,平时出门两步路都要坐车,家里绿化做得很好也一直都很凉快,薄荷油和避暑的糖水药汤二十四小时都供着的,不会有热着他的机会。偶尔身体好些了还能吃个冰淇凌或者冰镇西瓜。
现在白嫩圆润的脚趾已经被踩得微微发红,走路的时候可怜地蜷缩着,人字拖踩得啪啪响。
小孩却依旧一声不吭地,撅着嘴,脸被晒得红红的,一直在默默忍着不说话。
蒋荣生心想太顽固的小孩是说不听的,有时候适当吃点无伤大雅的苦头,才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劝着他管着他有用得多。
但是当蒋荣生看着颜湘清秀鼻尖上沁出的汗珠,脸颊的软肉微微鼓起来,看起来既倔强又可怜。
蒋荣生沉默了一瞬,还是拖住颜湘的手,说:“宝宝累了对不对?我们不走了。”
颜湘甩开蒋荣生的手:“你别这么叫我,我有名字的。到了吗?”
蒋荣生笑了笑,知道多多要面子,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叫宝宝。
他改口:“好,多多。还没有到。但是现在不需要走过去了。”
“为什么?”
蒋荣生微笑着看颜湘。
本来是下定决心不惯着他的。
本来是那样的。
蒋荣生拖着颜湘的手走到建筑物的阴影下,一只手给颜湘挡太阳,另外一只手拎着电话,沟通了几句。
一会之后,就有一辆黑色的长形车,像一辆坦克一样停在他们的面前。外表漆色烤漆,车标前有一个小天使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看起来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头上落了一多可爱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