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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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帝道:“一人二人,有心无心。这便是我出的题目。”

张秀才笑道:“此题容易,我无需一炷香时间作文,半柱香就可搞定。”

宋焘道:“我四分之一柱香就能解决。”

两人成竹在胸,运笔如飞,顷刻间就写好文章,呈了上去。

雷帝拿过试卷观阅,赞道:“两位的文章都做得很好,宋焘的尤其佳妙。特别是这一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写得妙,写得妙。”

停顿片刻,大声道:“宋焘听封:我封你为河南城隍,掌管人间生死,赏善罚恶,即刻上任。”

宋焘摇头道:“多谢上仙提携,但是小人家有七十老母侍奉。父母在,不远行,恕难从命了。”

雷帝点点头,说道:“左右,取生死簿来看。替我查一查,宋焘母亲还有几年阳寿?”

当即有左右翻阅生死簿,禀告道:“回天尊,宋焘生母张氏,尚有九年寿命。”

雷帝颔首道:“知道了。”目视宋焘,笑道:“小后生,你很有孝心,不错,不错。这样吧,城隍的位置我给你留着,暂时由张秀才替你上任。九年之后,等你母亲归天,届时再去河南当官好了。如此安排,可有异议?”

宋焘眉开眼笑:“多谢,多谢。”

雷帝目视张秀才,笑道:“张生,你收拾收拾,这就启程吧。”说完这句话,从袖中拿出一具竹马,说道:“此马日行千里,追风逐电,赐予你做脚力。”

张秀才搔搔脑袋,满脸疑惑:“竹马长不过数寸,一捏就碎,如何能够骑乘?”

雷帝哈哈大笑:“你且往马背上吹一口气试试。”

张秀才依言吹气,忽听得一声嘶鸣,满室金光缭绕,竹马迎风猛涨,变成一匹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大腕名驹:身高腿长,膘肥毛顺,通体黄毛如金,熠熠生辉。

张秀才喜不自禁,伸手抚摸黄马脖颈,啧啧称赞“竹马复活,稀奇,稀奇,造化,造化!”

语未毕,大厅内空空荡荡,一干神仙不知何时,均已离去。

张秀才手牵黄马,对宋焘道:“宋兄,小弟先去河南上任,九年后,你来替我。嗯,相逢一场,也没什么礼品赠送,送你一句诗吧:‘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我去也。”语毕,驾马腾空而去。

宋焘淡淡一笑,忽然间身躯轻飘飘似一缕青烟,被风一吹,转眼掠过数百里,回到住处。

回到家中,宋焘这才发现:自己灵魂出窍,已然死去三天,尸体陈列棺中,母亲正在一旁哭泣。

二话不说,赶紧魂魄归位,嗖的一声,钻进了棺材。正要从棺材内走出,忽尔察觉,棺材板盖得严严实实,用长铁钉钉住,根本难以动弹,直急得他拳打足踢,乒乓乱捶。

他母亲在外面听得响声如雷,又惊又怕又喜,连忙找来邻居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棺材板撬开,救了宋焘一命。

九年之后,张氏病逝,宋焘替老母亲办完丧事,沐浴更衣,在床上躺好等死,不久便灵魂脱壳,飘飘荡荡来到室外,只见仆人云集,迎接他上任的车马早已等候多时。

宋焘不再犹豫,翻身上了马车,驾云离去。

第二回 耳中人

某年某月某日某县,某秀才姓谭名晋玄,其人迷恋道教,崇尚呼吸吐纳,导引之术。日夜习练,寒暑不辍,积数月之功,似有所获。

这一日,谭晋玄盘膝在床,闭目养神,隐约间听到耳中有人说话,声音细微如苍蝇嗡鸣,似乎在说“可以现身了吗?”秀才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声音便即消失,一闭上眼定息养神,声音又重新出现,忍不住心中窃喜,寻思“看来我神功圆满,内丹已养成。”

从此后,秀才每次闭目打坐,均能听到耳内人声,心想“一个人独语多无聊,下次再听到声响,我试着回应两句。顺便引它出来,看看庐山真面目。”

果然不久后耳中人又开始说话“可以出来吗?”秀才不假思索,轻声道:“可以出来了。”语未毕,便觉耳内窸窸窣窣声响个不停,又痒又麻,似乎有东西正在爬出。

偷偷睁眼观看,只见地面上立着一三寸小人,面目狰狞如夜叉,正一圈一圈打着转儿行走。

秀才心中惊讶,不敢轻举妄动,屏息凝神,决定静观其变。恰在此时,院子中传来大呼小叫,有邻居前来借东西,敲门声咚咚作响,四下皆闻。

小人胆小,听到响声惊慌失措,绕屋乱转,神态惶急,恰似老鼠寻洞,不得其法。谭秀才见状受了惊吓,失魂落魄,低头去寻小人所在,却是踪影全无,心中更加害怕,就此得了疯癫病,成天号哭不停,家人请医用药,治了半年,才渐渐好转。

第三回 尸变

阳信县某老翁,家住蔡店村,村庄距城五六里。父子二人于路旁开一客店,专供过往商旅居住。

这一日黄昏,有四名车夫前来投宿,客店已满,并无空房。四名车夫眼见天色已晚,坚决要求留下“没有客房,柴房也行,再不成,睡马厩,打地铺也能凑合,难道还怕我们不给钱吗?”

老翁心地善良,心想“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沉吟片刻,说道:“住宿的地方倒还剩一间房,就恐怕各位嫌弃。”

四名车夫道:“有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哪敢挑三拣四?”

老翁道:“但那地方停有死尸。”语未毕,一声长叹“死的是我儿媳妇,小姑娘年纪轻轻,福分太薄,刚嫁给犬儿,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得病死了。”

一名青衣车夫脸露同情,劝道:“老丈,节哀。”

老翁点点头,领着四人穿廊过道,来到一间小瓦房中,房内点着一盏昏黄油灯,灯光似有似无,照在一张木板上,木板上睡着一名女子,二十来岁年纪,脸色惨淡如金纸,额头上缠着纱布,呼吸全无,手足冰冷,身上盖着一张纸被,显已死去多时。

四人虽然胆大,乍见死尸,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青衣车夫瑟瑟颤抖,借说话来壮胆,问道:“老丈,入店这么久,怎么没见到令郎?”

老翁道:“他给媳妇买棺材去了,明天才回来。几位客官,时候不早,便请安歇了吧。”手指屋角一张七尺来宽的木床,道:“地方是窄了点,但四个人挤一挤,也能将就,小老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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