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祝老翁道:“想死不难,家中日常俗务,可速去料理。”
妻子笑笑,不予理会,奈何祝老翁连连催促,只得走出门外,拖延了几刻钟,回来哄他:“处置安妥了。”
祝老翁又命她回房化妆,妻子不去,老翁不停催促,没办法,只好稍作打扮,穿了一条裙子出来,闺女媳妇们见她这副打扮,都忍不住偷偷发笑。祝老翁手指床榻,说道:“躺下。”
妻子为难道:“孩子们都在这里,咱两并排而卧,成什么样子?”
祝老翁气得不住捶打木床,说道:“躺着一块去死,有什么好笑的?”
子女们见父亲生气,也都纷纷劝说,妻子无奈,只得与丈夫并肩躺下,家人瞧得有趣,纷纷掩嘴轻笑,笑了一阵忽尔发觉不大对劲,只见祝妻双眼紧闭,脸上笑容收敛,呼吸停顿。伸手在她身上一摸,肌肤冰凉,已死去多时。
第六十二回 猪婆龙
猪婆龙产于江西,形似龙而短,能横飞,常出没江岸,扑食鹅鸭。
当时若有乡人捕获猪婆龙,一般都杀掉卖肉,卖给陈,柯两家。这两家姓氏都是陈友谅后人,世代喜食婆龙肉,其他家族都不敢吃。
有一名江西客人去浙江游玩,特地抓了一头猪婆龙绑在船上,船舶停靠钱塘江边,不料猪婆龙挣脱束缚,猛地一下子跃入江心,俄尔波涛大作,舟毁人亡。
第六十三回 某公
陕西某公,辛丑年间进士,能记前生事。常跟人说:我上辈子是读书人,中年死去,死后见阎王判案,大殿上油锅翻滚,摆着许多木架子,木架上挂着猪羊狗马毛皮,判官手拿生死簿,口中叫唤鬼魂名字,罚作马的就在鬼魂身上披一块马皮,罚作猪的就披一块猪皮,等叫到我自己时,阎王说“罚他作羊。”小鬼取来一张羊皮,披在我身上。
判官指着我说:“此鬼曾救过一人性命。”阎王命取生死簿查看,批示道:“刑罚可免,此鬼生前虽然作恶多端,但救人一事可以赎罪。”小鬼闻言,慌慌张张替我脱掉羊皮,但皮革附体,粘黏难以去除,两名小鬼急了,拉着我手臂,按住胸口一顿猛扯,毛皮片片断裂,痛苦不可名状。最后虽然撕下羊皮,但毕竟没有撕干净,肩膀处依然有巴掌大小一块残留。
等我投胎转世后,背上羊毛丛生,剪掉又长,怎么也处理不完。
第六十四回 快刀
明末济南多盗匪,各县均配有士兵,抓到强盗就杀。章丘县强盗最多,有一名士兵佩刀锋利,杀人如割麦。这一天抓到十余名强盗,押赴菜市场处斩,有一名强盗认识士兵,求道:“听说阁下刀最快,杀人不用第二刀,反正要死了,情愿死在你刀下。”
士兵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替你行刑,待会紧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来到刑场,士兵一刀挥落,强盗头颅应手而落,滚至数步开外,一路打着转儿。一边打转,一边称赞“好快的刀,好快的刀!”
第六十五回 酒友
某车夫,家境一般,好饮酒,每晚不喝三杯无法入睡,因此缘故,特地买了许多酒水放在床头。
这一晚梦中醒转,一翻身,发觉床上多了一人,用手一摸,毛茸茸的原来是一只狐狸,喝得酩酊大醉,床头酒瓶空空如也,酒水全给它偷喝殆尽。
车夫哈哈大笑,自语道:“此狐狸乃我酒友。”不忍惊醒它,替狐狸盖好棉被,同床共卧。
半夜狐狸醒来,车夫笑道:“朋友,睡得舒服吗?”拉开被子一瞧,狐狸已变成一位儒雅少年,起身拜倒,说道:“在下胡闹,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车夫道:“在下嗜酒成瘾,旁人都笑我痴呆。兄台与我乃同道中人,如不嫌弃,以后咱们就以酒友相称。”说话间拉着少年上床就寝,嘱咐道:“朋友以后可以常来,勿要猜疑。”少年答允了。
次日天明,少年早已离去,车夫也不在意,只准备好美酒,专等他晚上再来。
到了黄昏,少年如约而至,两人促膝长谈,少年酒量豪爽,言语诙谐,车夫喜不自禁,不觉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少年说道:“屡次叨扰兄台美酒,不知如何报答。”
车夫道:“斗酒之欢,何必挂在嘴上?”
少年道:“话虽如此,但兄台家境并不富裕,钱财来之不易,我当设法替你筹些酒资。”
第二天晚上,少年对车夫道:“此去东南七里,路旁有遗失金钱,明早可去拾取。”
次日清晨,车夫依言前往,果然捡到二两黄金,喜不自禁,当即上街买了几壶好酒,准备晚上与少年痛饮。这一晚少年准时前来,说道:“后院地窖中藏有金银,应当挖出。”车夫依言而行,这一挖,又挖出上千吊铜钱。
车夫大喜,笑道:“财富充足,从此不愁没钱买酒。”
少年道:“不然,这么一点钱怎么够花,容我再想法子。”
过了几天,少年对车夫道:“市场上荞麦价廉,此物奇货可居。”
车夫会意,一次性购买四十多石荞麦,过了没多久,天气大旱,稻谷豆苗全部枯死,只有荞麦能够种植,众百姓纷纷向车夫购买荞麦种子,获利十倍,赚了许多银两。
自此后,车夫家境富裕,买下二百余亩良田,庄稼农活一一向少年请教,不论种麦还是种黍,均是连年丰收。
两人关系亲密,少年称呼车夫妻子“大嫂”,对待车夫儿子,视若己出,后来车夫死去,少年便不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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