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2(1 / 2)
失重
第2章
厉钊先下来,他太惹眼,尤往高处一站,百十双眸子都仰看。他今天的内搭是件半高领的纯黑羊绒衫,纵如此,右侧颈的暧昧痕印更显欲盖弥彰。众人心里早上演了一出悬疑大戏,明面上却不敢声张。只在偶尔眼神交换时,窃窃激动。
十分钟后,倪旖也下楼。
她换了一条白色蕾丝长裙,较她自己那条,如此保守,从胸口到脚踝,遮得严严实实。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厉钊那儿,只有少数人看到她,显然没多想。
倪旖离开厉家,被冷风灌了个满怀。方才的燥热散尽,感官回位,只觉胸口刺痛。厉钊这个变态,掐人真得手不留情。
倪旖去了时怡家。
时怡一看她红印,震惊问:“厉钊是男人吗?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倪旖冷嗤,他一辈子都不认识这四个字。
“全肿了。”时怡小心上药,“今天不是他爸生日,你们怎么?”
“不是我们,是他。”倪旖纠正。
时怡叹气,“你还是尽量躲着他点,喜怒无常的,让人害怕。”
倪旖闭了闭眼,能躲就好了,这个疯男人。
结束不愉快的话题,说起正事:“和陈国伟谈得怎么样?”倪旖问。
“不怎么样。”时怡摇摇头,“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你二叔也想要他手上那3%的股份。他是坐地起价,不好说话呢。”
倪旖没有犹豫,“这3%的股份我必须拿到。”
澄澜实业是倪博明一手创办的心血,也有过欣欣向荣的高光时刻,可随着倪博明的过世,风光不再。龚芸是个靠不住的,一心追求第二春。生生把倪旖这个学设计的,逼成了学经营的。风雨飘摇里勉强苦撑,去年起,董事会意见分歧,说要把公司卖给一家私企。
倪旖手里统共也就48%的股份,架不住这帮老股东的一致对她。
两边股份相当,输赢一线间。
倪旖势单力薄,焦头烂额,像个跑江湖的女侠客,一身热血,不知回头。
别人不知道,时怡当她助理两年,太清楚当中的心酸。
本以为龚芸二婚嫁给厉康实,不看僧面看佛面,倚仗厉家的声望,怎么也能轻松点。却不曾料,遇上厉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鬼修罗。
也不怪倪旖说他变态。
明知道彼此的身份,还用那样的手段把人给缠死了。可要说厉钊有多喜欢倪旖,也不见得。不说出手相助,连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奢求。
倪旖像一条鱼,不仅要奋勇杀敌跃龙门,还要小心守住自己安身立命的小鱼塘。
周五晚,倪旖去见陈国伟之前,就下定决心,不管今晚有多难,都要把姓陈的搞定。她和时怡配合默契,一个负责灌酒,一个负责吹耳边风。陈伟国腆着个大肚腩,被哄得红光满面。
时机到了,倪旖恭维说:“陈大老总,您家大业大,把那点小股份给我算了,我呢,高于市价,也不让您吃亏,好不好?”
“小股份,我是看不上,但你们公司二把手昨儿还请我吃饭。”
“我下回也请您吃。”倪旖笑起来,梨涡浅现,像天边月坠入凡间,绝世尤物。
陈伟国咽了咽喉咙,笑眯着,手搭在了她腿上。
倪旖表情不变,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一旁的时怡迅速递上合同,左右开弓,“陈总,那咱们今晚就把合同签了吧。”
……
长廊转角最里边的包间,池骋哼着曲走进来。对牌桌上的人丢了句:“你舅舅就在隔壁,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啊?”
能在这局出现的,那都是自己人。话里有话,一听一个准。
朋友不以为意,“麻烦。”
“也是,你舅老当益壮,还要俩姑娘陪,也吃得消。”池骋对着右手边的厉钊挑了挑眉,“是不是姓倪的穿白裙子都这么绝。”
有人呵了呵,“你认识几个姓倪的?”
池骋说:“一个。”
厉钊漫不经心地咬着烟,长指一撩,把不要的牌给推了出去。安静打完这圈,虽赢了满钵,却不见他半点悦色。
池骋走过去,笑着说:“就装。”
忽然,门口异声骤起。
男人的骂咧、叫嚷、掺杂着气急败坏格外刺耳。池骋一听就乐了,对朋友打了个响指,“哟,你舅。”
外头,陈国伟顶着满脸血,一手按着额头,气得跳起来,“死女人,我他妈要你们死!”
他一声嚷叫,隔壁立刻气势汹汹冲出来四五个同伙。
时怡吓傻了,扶着倪旖,“怎,怎么办!”
倪旖暗骂,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十分钟前。
她忍着陈国伟的咸猪手,以为合同搞定。
陈国伟笑得油腻,笔在手上转来转去,“可我今天这酒还没喝尽兴。”
倪旖站起身的同时,借机摆脱他的骚扰。然后二话不说,连喝三杯五粮液,胃里跟火烧似的,她眼睛亮得像碎星,笑着说:“陈叔,签合同吧。”
陈国伟坐着,目之所及,是白皙修长的大腿,看急了他的呼吸。
他去抱倪旖,“你跟我回去喝,我还没喝好。”
倪旖拎着酒瓶子,直接往他脑门上砸开了瓢,“王八蛋。”
只是她没料到,这老王八竟然还带了人。倪旖的酒量本不算好,从h大珠宝设计系毕业的时候,顶多半瓶啤酒的量。倪博明过世后,她懵懂接管澄澜实业,这两年,硬生生地熬成了海量。
但再海量,今晚也是喝多了。
倪旖站不稳,头也疼,时怡急得都快哭了,“倪倪,快点快点。”
她哪里还快得起来,一迈步子,满眼眩晕。
时怡连拖带拽,眼见着陈国伟就要追过来,左手边忽地有人叫她,池骋倚在门边,单手插袋,一手衔着烟,笑着说:“嘿,这儿。”
出于求生本能,时怡架着倪旖往他后边的包间钻。
“哐当”一声巨响,脚没稳,倪旖算是摔着进去的。这一摔,摔得她差点吐血。好不容易缓过这波劲,就听到时怡如获大赦般的喊叫:“厉总!”
倪旖愣了愣,抬起头。
厉钊翘着腿,慵懒冷傲地坐在棕色皮沙发上,像一帧做旧的电影镜头。他今天没穿正装,衬衫半松,英俊如此,张合有致,正低头点烟。
火柴照亮他唇边,绒绒光亮,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就是太沉静,让人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时怡又气又急又害怕,“倪倪被人欺负了!”——活像个找到家长的小孩儿。
厉钊却正眼不瞧她俩,只冷淡地看向池骋,“什么人都往这带。”
池骋好整以暇,内心翻白眼,还真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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