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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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些事跟我称不称王又有什么关联?”

随着把持权柄日久,生杀予夺的陈凉,气度也在日复一日地增强。像他这样富有主见,心志坚毅的一代雄主,岂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操控的。若非林旭套交情下功夫够早,后期也很注意把握分寸尺度,从不以命令和训导的口吻跟陈凉提意见,目前双方维系的这种亦师亦友的私人关系大概一早就破裂了。此刻面对着陈凉的质疑,林旭也必须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不然的话,只凭旧日的交情就想说服陈凉接受称王的建议,那也未免把他瞧扁了。

见状,林旭沉吟了一下,回答说道:

“原因自然是有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是没有合适的名份,今后你拿什么来服众啊?从前叫一声大将军,凑合着处理荆州和益州的事务也过得去,若是打算扫平诸侯一匡天下,岂能继续沿用兴汉大将军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号呢?”

闻声,陈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说道:

“原来如此,我懂了,看来是到了该称王的时候。”

生活环境能够锻造改变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同样也能重新塑造一个人的才能。假使把一个天才艺术家搁在污水横流,蚊蝇滋生的贫民窟里,叫他每天为了一日三餐吃饱而奔波。天长日久之下,不管再怎么超卓的天赋也会被生活的苦难磨灭得所剩无几。反之,一个天赋平庸的男人万分不幸,娶了一个蛮不讲理又喜欢鼓噪,有事没事都要数落自家老公的泼妇,这位丈夫很快就会迈上成为一名哲学家的光辉道路,因为他不得不整天暗自流泪,深刻质疑反思自己的悲剧人生。

譬如说,到底一个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人为什么要结婚?人类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些年来,陈凉居于高位,不是跟文职官僚打交道,再不就是与武将们纵论天下,见识学问逐步提高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别说他还是个脑筋灵活,闲暇之时读书学习充实自己的人,纵是一脑袋高粱花子的愚鲁之辈,跟那些贤才接触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也会跟生活环境的标准看齐,千万不要低估人类的后天可塑性。

打定主意接受称王的建议,陈凉这时也提起精神,一边屈指算来,一边说道:

“收拾那几路毛贼草寇收拾,江南想来已无大战。把洛阳都丢了的大秦朝廷也等于灭了,如今看来只剩下北方的红巾军不容易对付。”

闻声,林旭微微一笑,说道:

“不错,红巾军只是人多势众,想必你也不会怕他们,背后的白莲教就交给我们来设法处理。陈兄弟,如此安排可好?”

101点火

由宗教信仰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无疑是世俗统治者们最为头疼的无解难题之一,拿捏分寸殊为不易。

一味怀柔很容易导致尾大不掉的隐患,一味强硬打压又难以根绝祸害,搞不好还会引起强烈反弹。软硬兼施又不好把握尺度,简而言之,帝王将相们管理宗教事务那实在是一桩费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以宗教为核心的势力如果膨胀起来,其上层人物必然要与世俗政权争夺某个区域,乃至于全局的控制权,这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哪怕表面看来,冲突是由于对政权的争夺引发矛盾升级而来,实际上,双方的矛盾根源还不在于此。那位宣称自己功德堪与上古三皇五帝相比拟,自号始皇帝的秦始皇赵政,一开头便命人在用价值连城的和氏璧改造而来的传国玉玺上,堂而皇之地刻上了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受永昌”。

在充斥着神仙妖魔横行人间的上古神话时代结束以后,神裔们的伟岸身影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其后,凡人帝王们面临着一个必须尽快解决的重大理论难题,他们对人间的统治权,合法性从何而来?

毋庸置疑,君权神授是最简单和稳妥的解释。只要在自家脑袋上顶着这个神圣光环,皇帝们尽可以自豪地告诉全体被统治者,你们必须要我的听话,因为老子是上天选出来的普世代表,理所应当统治你们这些愚民。然而,好死不死的,宗教人士宣称他们享有对神祇意志的最终解释权,这一点恰恰动摇了君权神授论的基石。

宗教人士作为侍奉神明的仆人掌握了话语权,他们随时有可能突然宣称某位帝王是惹怒神祇的罪人,从此不再受神明庇佑,或者干脆是个僭越者。

前面提到的这种状况在地球上的确发生过,中世纪欧洲的某位悲催国王,对教廷的作法严重不满,结果他下达了损害教会利益的政令,事态发展的后果是当时的教宗下令开除这位国王的教籍。承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这位国王不得不前倨后恭地亲自前往教廷,赤脚站在雪地里,恳请得到教宗的宽恕。

由此可见,当神权膨胀后,很快就会凌驾于君权之上。对于这一点始料不及的帝王们自是头痛万分,如此太阿倒持的局面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经过了一番权衡利弊,帝王只得选择再次转进,他们急吼吼地把天意这套理论进行世俗化改造,公开宣称天心即是民心,天视即是民视,也就是说公开废止了宗教人士享有的对天命的最终解释权。岂料,宗教势力也迅速打蛇随棍上,神棍们转而玩起了操纵民意,煽动民变的新式手段,继续跟帝王们争斗下去。

综上所述,双方的立场和利益是如此地针尖对麦芒,若是不闹出点矛盾,乃至于摩擦点激情地火花,那才真叫有鬼咧!

虽说纯粹以武力层面而言,尚未实际控制政权的宗教团体,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和国家暴力机器一个重量级的竞争者。可是世俗政权要隔绝宗教的影响力,这个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归根结底,一个人信不信什么宗教,单从他日常的言行举止是很难分辨出来的,你总不能把所有嫌疑的人都拉出来一刀砍了。唯一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读心术,这门玄之又玄的高科技又从来都不存在推广普及的前景。如何检验一个人的宗教信仰,绝对比分析dna就能知道结果的亲子鉴定困难多了。

事态发展成了僵局,一方是徒有强大的武力,却又无法根除暗处的敌人。一方是渗透人心,每每打算趁势而起,生命力堪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奈何本身战斗力却只有五的废柴,这就是宗教组织与世俗政权之间解不开的死疙瘩。

当陈凉知道自己不必豁出性命去跟那帮高呼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抑或是“神符护体,刀枪不入”的白莲教狂信徒玩命搏杀一番,他当然是大喜过望。

这件事说到底,其实跟一个人胆大胆小没多少关系,随便拉上一个正常人问一问,估计他也不会希望自己非得跟一群宗教疯子打交道不可,这种事是能免则免哪!

在欣喜之余,陈凉连声说道:

“大善,那咱们就说定了。”

闻听此言,林旭放声大笑,他一抖袍袖,说道:

“嗯,一言为定,陈兄弟,你先准备一下吧!我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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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墨达,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我要不要亲自走一趟?”

见过了陈凉,折返回到天柱峰山神庙,林旭转念之间又记起了另一桩烦心事。

十字军东来,林旭并不不担心,本就是预料之中,哪用得着再上二遍火?反倒是波斯方面出现的意外变故叫林旭寝食难安,他非常痛恨自己无法掌控的因素,特别是这种没头没脑的坏消息。

古语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孤身犯险这种独行侠的活动当然不符合林旭的身份,问题是拉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一路开过去,唯恐十字教发现不了吗?

十字教虽说是一神教,宣称除主之外别无真神,但那些长翅膀的鸟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翅膀比较多的变异个体,祂们中的少数怪胎实力可以与其他神系的神明相匹敌,那些六翼天使虽无神明之名,架不住人家有神明之实啊!

编制规模号称二十亿的天使军团,即使打个清仓甩卖式的折扣,少说也是千万级别的非人类军团。反观林旭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点本钱,只怕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哪里是搞什么火力侦察,分明是送货上门主动找虐呀!两害相权取其轻!林旭迅速打消了带上一票阴兵西去的想法,他决定派最扛揍的神祇金身过去探探风色。不走运到被人灭掉,现在大部分神识业已转移到肉身上的林旭也只是损失一些神力而已,不至于赔上老命一条。

话虽如此,一时半会林旭也脱不开身,他更担心后院起火。西方已经成了热战,对待东面就得格外加些小心了,千万不能让东边那些罗圈腿趁机捡了便宜。

沉思片刻之后,林旭喃喃地说道:

“唔,攘外必先安内!声东击西这个办法好不好?”

一想到就要付诸行动,林旭随即动身跑到了大江水府求见大江龙君敖平。双方一碰头,林旭也没跟敖平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要去一趟东瀛,劳烦敖兄帮我联络一下向导吧!”

闻听此言,敖平立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痛心疾首地说道:

“哎呀!林兄,说你去那鬼地方干嘛?上次我们龙族反攻东瀛,你是没参加,我可亲眼瞧见了,东瀛那地方穷的没话说哟!他们那边叫什么大名主的土财主,吃口咸菜和酱汤泡饭就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唉,化外蛮夷就是化外蛮夷呀!”

尽管嘴上如此大肆贬低东瀛人,真正让敖平感到灰心丧气,并且从此听到东瀛二字就止不住摇头叹息,这件事的起因可不是东瀛人的伙食太差,而是他们的女人素质太差。

敖平这头色龙在中原就是出了名的好色无度,祂为了上贡美女的事不惜勒索林旭,双方为此还大打出手了一回,事端闹得不小。可想而知,像是敖平这种没事就要设法念头通达一下的色中恶鬼,一路杀到了东瀛那边能干出些什么好事来,那是用膝盖都猜得出来,当然是强抢民女喽!只可惜,大家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故事的结果是……

在东瀛发生的窝心事敖平打从回来就没好意思跟交好的神祇,乃至于东海的同族们说起,祂实在是丢不起这个面子,一代色棍居然险些被东瀛女人白面黑齿的那副尊荣吓得不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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