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白薇早就心惊,闻言更是面色惨白,四小姐原来早知道她是章姨娘的人,只是隐忍不发。现在挑明了,显然,如果她不肯如实交代,后果绝对很严重。但她哪敢出卖章芸,颤抖着道:“奴婢……奴婢只是想要伺候四小姐沐浴而已!”
“你对章姨娘倒真是忠心,只希望她对得起你这份忠心。”裴元歌也不生气,神情悠然,“我一向最喜欢忠心耿耿的丫鬟,倒要好好赏你。紫苑,你看着她,半个时辰后送她出去,告诉静姝斋的人,我很赏识白薇,从明天开始,她跟你一样,是我的贴身大丫鬟,随身服侍。要是谁敢不长眼招惹她,别怪我心狠手辣!”
紫苑应道:“是,小姐。”
白薇惑然,四小姐不但没有严刑逼供,还给她这样的体面?然而再一细想,顿时浑身冷汗。
她今晚偷窥之事,当然与章芸的吩咐有关,如果被叫进内室半个时辰,出来便得了别人都没有的体面。事情传到章姨娘耳朵里,她会怎么想?肯定认为自己背叛了她,出卖了她的计划,这才换的裴元歌的宠信……以章姨娘的手段和在裴府的威势,想弄死她轻而易举,而四小姐绝不会保她,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死定了?
白芷挨打,桂嬷嬷被赶,曾经弄得静姝斋人心惶惶,但后来四小姐再没动静,白薇还以为,四小姐要么就是没察觉到剩下的人里还有章姨娘的人,要么就是没有手段打发她们。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们都错了!
这位四小姐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骇人,而她们这些丫鬟,在她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她甚至不用动手,只做出个姿态,就能够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就像现在这样,四小姐只要放出这个风声,她就必死无疑!
从陈启明的事情里,她们就该看出来的,四小姐绝不好惹!
她太高看自己,太低估四小姐,如今悔之晚矣……
“四小姐饶命!四小姐饶命!”白薇是聪明人,转眼间便想透了利害关系,连连磕头求饶,“奴婢说就是了。是王嬷嬷前些天吩咐奴婢,让奴婢注意四小姐的言行,最好找到机会查看下四小姐背上的红色印记,还有衣服有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四小姐只让紫苑姐姐贴身服侍,奴婢找不到机会,才会在外面偷窥的。”
背上印记?裴元歌蹙眉,章芸让白薇看这个做什么?
冷声道:“就算想骗我,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这样的鬼话,你觉得谁会信?”
白薇知道自己性命危在旦夕,焦虑万分,为了取信于裴元歌,一股脑地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王嬷嬷还说,章姨娘在老爷寿宴当天,会对四小姐下手,到时候会让四小姐名誉扫地。她没有说是什么事,但王嬷嬷更喜欢白芷,到时候肯定是授意白芷去做。奴婢愿意替四小姐监视白芷,揭破章姨娘的诡计,以表忠心!”
裴元歌淡淡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忠心了。”
等白薇下去,裴元歌立刻吩咐道:“紫苑,你待会儿拿着夫人的玉佩,去找小丫鬟泉儿,让她负责盯着白芷,看她们到底有什么诡计!”舒雪玉曾经救过泉儿的父亲,他们一家都对她感恩戴德,但后来也因此被章芸的人排挤,如今只有个小女儿泉儿在洒扫上做事,人很机灵,现在正好用上。
只是,为什么章芸会让人注意她背上的红色印记呢?
紫苑也疑惑不已:“难道说,他们想找人冒充小姐不成?还说……。”百思不得其解。
冒充?裴元歌心中一动,想起白薇方才说,要瞧瞧她背上的印记,还要看看她的衣服有无异样,难道说……她们不是要找人冒充她,而是怀疑她是冒充的?所以才要看她背上的印记,又担心她用红颜料伪造,所以要看她的衣服上有没有沾到红颜料?也是,她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裴诸城和紫苑跟她数年未见,不觉有异,但章芸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古怪?
这也是她故意漏给章芸看的破绽,就是想让章芸在疑神疑鬼中行迹时常,自己才有机可乘。
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想歪到这种地步……。既然章芸有这种想法,自己不帮她坐实下,让她抓到把柄,岂不是太遗憾了?
裴元歌低声吩咐紫苑几句,心神又回到了白薇适才的话上。寿宴那日,章芸又要出幺蛾子了。
不过,现在裴元歌不怕她耍手段,反而怕她真的安分起来,那样想抓她的把柄,在父亲面前揭露她,就更加难了。
父亲的寿宴么……好,就看看她们谁能斗得过谁!
029章 明争暗斗,四位小姐寿礼大比拼
紫苑有些不解地道:“小姐,您明知道白薇她们都有问题,为什么不干脆把她们都撵出静姝斋呢?上次皇宫赏花宴的事情,我打赌肯定是她们偷了您的诗集,拿去给三小姐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不是祸害吗?”
裴元歌盈盈坐着,拿簪子撬着坚果,淡淡道,“找理由打发她们出去很容易,但短时间内,静姝斋的丫鬟接二连三被逐,传扬出去,会被误认为刻薄寡恩,难伺候。所以要么在一两年内慢慢地撵她们出去,要么——”
她顿了顿,神情沉郁,手中的坚果壳“卡擦”一声,被捏得粉碎。
本来她不急,但这些丫鬟太放肆了!
虽然说从镇边大将转为文职,似乎失了圣宠,但裴诸城毕竟为官多年,交游广阔,如今又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三十六岁的寿辰还是很轰动的,接到帖子的人大半还是答应回来。裴诸城非常“居心叵测”地接连给镇国候府下了三道帖子,听送帖子的人说,镇国侯还好,安卓然气得当时就把三道帖子全撕碎了,笑得合不拢嘴。
转眼间,便是寿宴当日。
裴元歌起了个大早,穿了件粉红色小立领上衣,外罩浅红色沙质的对襟短上襦,下配粉色和紫色相间的冰裂纹绫裙,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颜色鲜亮而又温雅,配上她盈盈如水的气质,更显得出尘飘逸,纤雅动人。用过早膳后,命紫苑拿了寿礼,来到同泽院门外,正好遇到裴元巧和月姨娘,一同进去,章芸母女早已经到了,连平日里不见人影的柳姨娘和肖姨娘也都在。
章芸笑吟吟地道:“三小姐,四小姐和月姨娘好早。”
明明她们到得最晚,章芸却偏这样说,显然是为了故意提醒裴诸城,这三个人对他,远不如她和裴元容上心。
裴元巧和月姨娘心中都是一沉,她们不敢早在章芸和裴元歌之前到,免得被认为与她们争锋,所以一直在院外候着裴元歌,一同进来。没想到章芸还是不肯饶过她们,私底下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焦虑。
“我想着父亲平日里公务劳累,今日过寿,正该松散一回,待会儿却还要前院待男客,半点不得闲。偏我也没个哥哥弟弟,不能替父亲张罗,全劳累父亲这个寿星了。所以想着晚到会儿,也好让父亲多些时辰好好歇息,没想到姨娘们却这么早。”裴元歌也笑盈盈地回道,又看向裴元容,巧笑嫣然,“三姐姐也早!”
先表明她的晚到是为了让父亲多休息会儿,是她的体贴和孝顺,那么相对的,章芸等人难免就有些自私,只顾着邀宠,却不体贴裴诸城今日的劳累。再来,又直指裴诸城之所以这样劳累,是因为没有男嗣,狠狠地刺了这三位姨娘一刀。既然柳姨娘和肖姨娘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何必客气?
月姨娘还有裴元巧给她通消息,柳姨娘和肖姨娘却是闭园不出,因此头次领教裴元歌的厉害,各自心惊。
裴元容则嫉妒地盯着裴元歌,她今日也是一身大红洒金的圆领长身袄,下面是鲜艳的石榴裙,头戴着金灿灿的整套赤金头面,辉煌灿烂。但是,起裴元歌那深深浅浅搭配得宜的红,以及沉静秀丽的气质,却会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现形之下,裴元容就有些过于华丽庸俗,有点暴发户的感觉了。
裴诸城果然听得窝心,笑道:“知道你最孝顺,比你的伶牙俐齿还甚,还不快坐下?”
听裴元歌刺她没有儿子的痛楚,章芸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发作,在听裴诸城语气里难以掩饰的疼爱和喜欢,更是心恨,忙专开话题道:“老爷,大小姐陪着文小姐在庆福寺祈福,如今正到要紧时候,脱不开身,所以托人将寿礼送了过来。”说着,挥手命喜言上前,取过她手中的云锦缎,奉上道,“这是大小姐的寿礼,是她沐浴焚香过后,亲手抄写的永寿经文,又诚心诚意地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愿老爷寿比南山。”
如此郑重其事的经文,满是女儿的孝心,裴诸城满意地点点头,摩挲着经书,想到裴元华的聪慧多才孝顺,心中大慰。
接下来是裴元巧的寿礼,却是亲手缝制的一套衣服,用了裴诸城最常穿的黑色,镶以金边,针脚细密。
裴诸城也笑着点头,命石砚接过。
轮到裴元容,却是拿出了一把光华灿烂的短剑,赤金做鞘,嵌满了宝石,剑柄上一颗硕大的明珠更是光泽莹润,价值不菲。裴元容双手奉上宝剑,道:“父亲是武将出身,武艺超群,这柄宝剑正配父亲,女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费了好大得劲儿,父亲不许说不喜欢,不然,我就不给您了!”
虽然这个女儿前些日子做了不少让他窝火的事儿,但毕竟认错了,赌咒立誓不会再犯。裴诸城以前最娇宠这个女儿,喜爱她的娇憨天真,听她这口气,宛然又是从前娇俏的模样,心头柔软,道:“就你最放肆,也最淘气!”白了她一眼,却还是接过宝剑,递给身后的石砚。
该到裴元歌时,章芸笑着抢先道:“老爷最疼四小姐,四小姐也最灵巧,这寿礼想必是最出挑的,快拿出来,让我们都开开眼界!”心中却在冷笑,论孝心,华儿的永寿经文,虔诚谨慎,无人能比;论名贵,容儿的宝剑辉煌灿烂,价值千金,裴元歌绝对送不出更好的寿礼来,她却偏偏拿话堵她,待会儿等裴元歌拿出的寿礼,不如华儿和容儿,看她脸往哪搁?
而待会儿来祝寿的夫人们必定会询问,到时候让裴元歌丢脸丢得更大。
裴诸城粗心,听不出这暗里的交锋,但其他等人却都明白,目光不自觉地凝注在裴元歌身上,等着看她的寿礼。或者说,等着看她与章芸的这场交锋,到底是谁输谁赢?
裴元歌自然更明白,却只微微一笑。她原本想将那块鸡血石刻成印鉴,送给裴诸城,但因为有安卓然从中阻挠,闹得人尽皆知,先失了神秘感,因此,当天便送给了裴诸城。但如果章芸以为,她送不出更好的寿礼,那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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