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2 / 2)
阿善明白她的意思,含着笑道:“奴婢觉得这两人宠爱不过那么回事,论出身也不是太后所厌的,与其叫她们守在世妇上巴巴的望着上面那些空位,叫明年那些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新人去肖想,还不如使两个安份的做一做表率,也免得外头还以为宠妃都是孙氏、何氏之流。”
“焦氏一向是本分的,戴氏尝在欧阳氏的事情上说过话,但比起其他人来,想来太后也没得挑。”牧碧微思索了下,道,“一会你去引玉桐继续惦记那小马,把话题引到和颐殿去。”
阿善点头:“奴婢明白。”
她又道,“女郎,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再敲打或笼络下广陵王妃?”
“等去过了和颐殿,到那时候太后自会提醒她,可比我说了有用。”牧碧微思忖了片刻,摇头道。
用过了午膳,阿善陪着西平说了几句话,西平果然又到牧碧微跟前来提小马:“母妃最疼儿臣了,就答应了儿臣罢?”说着又拉又摇。
牧碧微臂上长帔差点被扯下去,衣襟也立刻歪了,她摸着西平的头为难道:“可你晓得马是爱食鲜草的,如今季节入冬,你看咱们这澄练殿里到处都是一片枯草,怎么养呢?”
西平忙道:“方才善姑姑说皇祖母的宫里是这宫中唯一冬日还生有花草的地方,咱们向皇祖母要些可好?”
“那些都是给你皇祖母养着看的,怎么能叫你喂了马?”牧碧微故意为难,见西平嘟起嘴,老大的不高兴,想想分寸也够了,就作退让之色道,“那么母妃带你去和颐殿,若是哄得你皇祖母高兴,再商议这喂马之事如何?”
西平自然满口答应,牧碧微就命人传了辇,替她打扮了下,自己也换过一身衣裙,往和颐殿而去。
到了甘泉宫前,守着宫门的内侍因为她身份不同两年前头次单独过来求见,也不敢怠慢,请她在外头略等,当下有人跑着进去报信了,不久,那人折回,说是太后传她们进去。
和颐殿前,一个寻常的宫人候在那里,看到牧碧微抱着西平从步辇上下来,才过来行礼道:“宣徽娘娘,太后叫娘娘和公主进去就是。”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高太后一向就爱见缝插针的给自己不喜欢的宫妃脸色看,牧碧微早已习惯了,也没有讨好和颐殿宫人的心思,便也懒得理会她,径自带着西平越过她入内,那宫人也不意外,退回原处去站着。
到了殿中周身就是一暖,左右上来服侍解去裘衣,又有一宫人上来引路道:“太后在后殿。”
还没跨进后殿,就听见一阵笑声,牧碧微问那宫人:“是谁在逗太后发笑?”
那宫人淡淡道:“安平王世子在。”
“原来如此。”
进了后殿,果然见高太后面上喜笑颜开的,正和姬恞亲亲热热的说话,这姬恞如今算着年纪是十二岁,却并非安平王长子,庶子生在他之前,足见安平王与王妃的关系到底不及广陵王夫妇和睦了,前不久的侍妾事,更闹得满都人尽皆知,十二岁在此时已经算半个大人了,因此姬恞这回就不似两年前那次遇见的无忧无虑,面上带笑,眼神到底有些无奈。
见到牧碧微过来,因她如今好歹也是宣徽,且在宠妃里头算是出身最好又与和颐殿最没仇的一个了,高太后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当众给她没脸,到底也要念着西平公主,等她们行礼毕,叫了免,就吩咐宋青衣搬个绣凳来,使牧碧微坐了,招手要把西平叫过去,笑道:“西平如何想到要来哀家这儿?”
又说,“来见过你堂兄,上回哀家寿辰他身子不好没能过来,你隔了这些时候怕是不认识他了罢?”
姬恞就笑着望向西平,西平随着太后顺嘴叫了声“堂兄”,便上前扯了太后的袍子撒娇道:“皇祖母,你宫里的花草可否每日分些与孙女?”
高太后诧异道:“咦,你每日都要来做什么?”这么问时就看向了牧碧微,心想这牧氏到底是大臣之女,也极得宠,总不至于为了区区花草就要哄了养女专门过来要吧?
就听牧碧微苦笑着解释:“太后,秋狩时,妾身因为要随驾,蒙太后体恤,请左昭仪帮着带了玉桐些日子,在左昭仪那儿学了骑马,结果如今惦记上了左昭仪那里的一匹马,想要弄到澄练殿里养,妾身想着一来左昭仪照料她妾身已经惭愧得很,寻不出来什么东西谢左昭仪了,怎么还能要左昭仪的马?二来澄练殿里也不方便养,如今也不是草长的时候了……”
一面说着一面使眼色,高太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但太后却是另一种想法——小何美人如今放在了甘泉宫,即使诞下皇子,到底也是不能给左昭仪抚养的,毕竟曲氏挡不住孙氏上门胡闹,曲氏当年也是想抚养过西平的……太后便淡淡道:“既然是皇长女想要,想来澈娘也不会小气,你给了她不就成了?”
第九十七章 两个妃位
高太后心道论底蕴,牧家怎么也比不上曲家的,西平公主年纪小,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指不定渐渐的就被曲氏哄了过去,反正澄练殿里是否方便养马,也不管自己的事,就索性纵着孙女说话轻斥道:“堂堂公主,还是三郎的长女,想要一匹马,你也要这样推三阻四?”
“哪里是舍不得给她?”牧碧微委屈道,“玉桐她年纪这样小,妾身也是怕她骑上去若是被摔着……”
“你不是说秋狩这些时候她已经被澈娘教着骑过了吗?”高太后冷冷道,“在华罗殿里就没出过事,怎么到你澄练殿里就要出事了?说起来你也是武将之女,也是练过些拳脚功夫的,若是当真不放心,就不会亲自在旁边看着?做人母妃的,莫非这点儿心思都不肯付出吗?”
西平公主见自己连累了牧碧微挨骂,正待说话,却被高太后捏了一把,吃疼之下就把话咽了下去,便见牧碧微含着笑道:“太后教训的是——其实妾身也不忍拂了玉桐的意思,只是先前请左昭仪帮忙照料玉桐月余,心头已经是十分亏欠了,如今再向左昭仪索马未免有些惭愧,妾身也不知道左昭仪都喜欢些什么,却不知道能不能求太后帮妾身掌掌眼,该怎么向左昭仪讨这匹马?”
高太后淡淡道:“曲家底蕴丰厚,谅来你也拿不出能叫她心动的东西,只不过那马既然是澈娘弄来给西平骑的,你随便拿些什么,尽了心意,澈娘她一向大方。”
“却是多谢太后了。”牧碧微说了这话,目光就落在了姬恞身上,含着笑道,“说起来安平王世子前些日子闻说有恙,如今看来精神却是不错,却也让妾身放下了心。”
“小孩子么贪玩少穿件衣裳偶尔风寒一回也不是什么大事。”高太后并不领情,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如今连西平要匹马都处置不了,还要来哀家这儿,还是把心思都放在西平身上些吧!”
听了她这话里的敲打之意,牧碧微就暗想可是曲伯蘩把什么话传到了太后耳中,又想还是太后已经听到了云台宫传出来的话,这是对宫里得宠的妃子都恨上了?
她是不指望讨高太后欢心的,只是也不欲和太后贸然闹出矛盾,这会脸上笑色就淡了许多,道:“要说玉桐,她素日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人孤单了些,上回与霭阳县主玩得好,回去之后念叨了好几天,难怪今儿见到堂兄一个劲的盯着看。”
西平公主这会的确是在看姬恞,只不过她却也就未必是对姬恞这个人感兴趣,不过是看他面生就多看了几眼,这会被牧碧微一说,高太后低头一看,她果然是在望着姬恞,就哼了一声:“西平也是够可怜的,到如今才得新泰一个妹妹,连个弟弟也无,说起来,听说她们姐妹也不常见的?那孙氏无知无识,出身卑贱,哀家也懒得说她了,你好歹也是沈太君这名满邺都的贤妇教导出来的,如何能叫她们同父的亲姐妹这样不得常见?”
牧碧微微微蹙了下眉,心道你这老妇,从前我还是青衣的时候忍让着叫你随意为难也还罢了,如今我好歹也是堂堂宣徽,这会还带了你亲孙女过来说话,纵然西平年幼,到底也能记些事了,何况安平王世子还在这儿,当着晚辈的面,无缘无故这样频频落我颜面,真当我是个好.性.子么?
当下就敛了笑色,淡淡的道:“要说这手足之情,哪里是妾身不尽心?妾身前一回还与陛下说,安平王与广陵王这半年来进宫的次数少了许多呢!”
这话说出来,侍者们都不敢吭声,西平还不懂事,自然听不出什么,姬恞却把头转到一边,欣赏起壁上挂的书画来。
高太后一瞬间面沉似水——牧碧微这话几乎是明摆着在反唇相讥——这宫里谁不知道姬深对两个兄长的疏远,起因——至少表面上的起因,就是高太后的偏心?
“你做了宣徽,这口才倒是越发的好了。”高太后定了定神,才含着愠怒道。
牧碧微笑了笑,道:“妾身这点儿口才也就是在太后跟前说几个笑话,逗太后一乐罢了,哪里值得说嘴?”
在高太后耳中听来,自然是她得寸进尺,说自己方才还斥责她不让西平公主与新泰公主姐妹亲近,可自己这个太后,连三个亲生儿子和睦都做不到,简直就是个笑话!
高太后不禁勃然大怒,一拍几案,叱道:“牧氏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这话说的,妾身哪里说错了不成?”牧碧微心头冷笑,面上却愕然道,“宫里宫外如今人人都知道了小何美人有了身孕,陛下未必就添不得皇长子,如何会到安平王并广陵王府上去过继嗣子?何况陛下如今春秋正盛,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
高太后原本只当她是继续在嘲笑自己,不想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那怒意顿时更涨了一筹,怒道:“你说什么?过继?”
“原来太后还不晓得?”牧碧微暗忖柳御女一向打探消息是个迅速的,太后自打聂元生玩了一出禁中被毒害的把戏后,因雷墨对内司的清洗,如今的消息灵通大不及从前,自己就迟了几个时辰便过来,高太后果然还没收到消息。
这会便添油加醋的说道,“妾身今早正看着几件琐碎小事,忽然有宫人来报,道是听得宫中谣言纷纷,且许多都是从祈年殿里传出来的,妾身就叮嘱她们不许胡言,不想……”
说到这里,高太后被宋氏拉了一把,目光扫向姬恞,到底省起这些宫闱之事还是不要在孙儿跟前说的好,毕竟姬恞年已十二,并非西平这样懵懂了,当下开口道:“恞郎你领你堂妹出去转转,她也是可怜见儿的,没个亲生兄长,你也没个正经妹妹,正好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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