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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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深顿时来了兴趣:“这两家居然还有宫中没有的好东西?”

聂元生道:“也是见了这套琉璃,臣才想着郝家与展家果真意图不轨,天子无有之物,他们竟也敢用!可见其人狼子野心,早有端倪!”

姬深听了,自是点头,聂元生就继续道:“若说这回能够迅速平定郝家、展家,未使五郡出事,又使五郡之民皆感陛下恩典,说来多亏了武英郡公。”他感慨道,“先帝时,臣就尝听先帝夸赞过营州军乃是我大梁第一精锐,那时候,臣因觉得飞鹤卫皆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世家子弟,皆是自幼习文练武的好儿郎,如何能比不过营州军?这次到了武英郡公军中一看,当真是令行禁止、军法如山!”

“先帝的确称赞过苏平的治军之能。”姬深点了点头,“他们苏家几代驻于营州,于营州军可谓是家学渊源了。”又道,“若是牧家当年不曾有失,如今西北也不必很忧虑了——你好像说过倪珍不是太压得住阵脚?”

聂元生安然笑道:“倪珍年轻了点,虽然在西北为将也有二十来年了,但论积威哪里比得上武英郡公?”他仿佛不经意的道,“武英郡公的军中,臣执天子诏令,命一士卒为臣送一信至驿站,那士卒都要先问过了武英郡公,方肯同意呢!”

姬深不由皱起眉。

只听聂元生又道:“不过我大梁第一精锐之师,军纪森严,也不奇怪。”

——有了前头郝家、展家抄出来连宫中都没有的琉璃的引子,武英郡公麾下三十万营州军,是连飞鹤卫与邺城军加起来都比不上的精锐……姬深再怎么不思朝政,如今也不能不打点起精神,认真问道:“那三十万营州军,可是皆从武英郡公号令,而不肯听从朕之诏令?”

“自然如此。”聂元生正色道,“若不然,臣方才为何要陛下屏退左右?不瞒陛下,臣尝就那士卒不肯为臣送驿信之事旁敲侧击过武英郡公,不想武英郡公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

姬深顿时就冷笑了一声:“朕以为说这样话的将领合该都斩了!所谓君臣有别,既不受命,还留着这等人做什么?!”

聂元生道:“以臣之见,武英郡公倒也未必有谋逆之心——臣想,他许是不想被夺了军权罢?”

“嘿!衣营州军食营州军的乃是朕,他却想把营州军拿在手里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吗?那与诸侯何异!”姬深眼中闪过杀机,忽然问,“武英郡公这次立下功劳,朕宣其入邺都觐见……”

聂元生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不过是想断了苏孜纭的皇后之路,不想姬深这里已经疑心到了盘算着杀了武英郡公的地步,心中迅速盘算了下,到底他所谓苏平能令三十万营州军如指臂使的话多是胡诌的,毕竟大梁建立也有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休养生息,民心思安,苏平何尝不怕把营州军训练得太听苏家的话,反而会招去杀身之祸?

盘算出邺城军加上飞鹤卫,对上营州军中忠诚于苏平的士卒是绝对足够,再加上武英郡夫人并苏家姐妹都在邺都,短时间也不会回去,且若武英郡公当真到了邺都,亦是个人质,他立刻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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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孜纭终于等到姬深重新召她与步顺华进去,就见里头晚膳已经撤下,另呈了鲜果茶水,君臣正自闲聊,仔细一听,却是还在说着燕郡之事,只听聂元生缓缓道:“……但见前锋旌旗飘扬、枪立如林,军容齐整,当真是世所罕见!”

姬深听到此处,因为苏孜纭恰好进来,就含笑问她:“表妹,子恺所言营州军的军容可是过分了些?”

苏孜纭如今满心都是父荣女贵,哪里能够听得出来他这问话底下潜藏的杀机?自然是惟恐武英郡公的功劳被人抢了去,如今听聂元生夸奖自己父亲,心中对他满意赞许之余,自是当仁不让,把头一扬,道:“我听说先帝曾经称赞营州军为大梁第一精锐呢!我父亲亲自练出来的兵怎会差了去?”又说聂元生,“聂舍人你所言的还只是前锋,我父亲另有五千亲卫为中军,那才是真正的百战老卒,为六军之精髓所在!”

聂元生抬起头来,朝她极为真切的笑了——很好,如今就是满朝文武再来次群体叩阍或跪宫,求着姬深立后,桂魄宫也没有苏家女郎什么事情了……

解决了苏孜纭的后位冀想,聂元生一边应付着姬深的问话,一边仔细斟酌,下一个先料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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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孜孜……

第三十八章 一箭七雕(四)

打发走了叶寒夕,牧碧微对阿善吩咐:“去把窗外的杜鹃花都拔了,全部种成蔷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夹杂些仙人掌进去!”

阿善方才端着药进来就和叶寒夕照过面了,也对她的不拘束为之咋舌,如今晓得轻重,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又感慨,“这叶容华今儿当真是捡了一条性命而不自知呢!”

——若是几天之前叶寒夕这么爬窗闯见来倒还没什么,今日聂元生可是回来了!

若是聂元生恰好与牧碧微私会之时,那叶寒夕一头撞进来,牧碧微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留她性命的,毕竟这叶容华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保密的人,不见那云梦如区区一个民女,还是伺候叶寒夕左右年余的人,竟也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给她,足见对她的不信任……

“我不想害了她,今日之事也算给我一个警告了。”牧碧微微蹙着眉道,“行宫终究不比宫中,往后咱们都得继续小心点。”

阿善忙道:“下次不拘是谁过来,奴婢一定使人紧紧盯住了,务必看着人走出旖樱台又走远了。”

“你去吧。”牧碧微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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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聂元生不出意外的叩响了后窗,甫进来,便道:“你先莫出帐,山间夜露重,等我解了外袍,莫要过了寒气与你。”

牧碧微轻笑:“我几时这样柔弱了?”

“有了身子还是慎重些的好。”聂元生随手脱了外袍,只着中衣走进帐内,见牧碧微卸了钗环,靠在榻上,虽然嘴角含着笑,眉宇之间却难掩盖忧虑之色,就过去坐到她身旁,微笑着道,“你愁什么?如今我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我就是。”

“我如今还能愁什么?”牧碧微说着,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聂元生嘿然道:“我路上已经想过了,如今最紧要的是先弄清楚了这孩子到底几个月,才好打算。”

牧碧微转过头来盯住了他,慢慢的道:“高七也是这么同我说的,若我告诉你,他最多不过一个半月……你会怎么办?”

聂元生目光一凝,沉声道:“当真?”

“不错!”牧碧微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缓缓道,“你可是和高七一个意思?”

却见聂元生闭目思索了片刻,忽然道:“你怕不怕失宠?”

不待牧碧微回答,他已经解释道,“我记得,陛下最近一次到澄练殿,是近三个月的事情,如今误差了一个半月,要想瞒过去,除非设法早产,如此到底对咱们的孩子不好,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然,那就不能回宫!”

“不能回宫……我也是这么想的。”牧碧微沉吟着道,“只有一件,生产之时总是不能瞒过去的罢?”

聂元生平静的道:“所以我才问你怕不怕失宠,等到了按着陛下所算该出生的日子,设法寻个才出生的婴孩来,先把宫里的人应付了过去,到底太后和陛下不至于亲自过来看的,其他人,难道还敢把襁褓解开了细看吗?不过是看个大概,才出生的婴孩能有什么特别的?回头你生了,再寻个借口,说孩子与宫中相冲,总之不宜小小年纪就回宫,设法住到两三岁后,谁能看得出来年纪差了一两个月?”

牧碧微凝神一想,却道:“有个问题——我生产后,恐怕就是明年要避暑了!届时太后、陛下,岂能不来?”

“我自会叫他来不了!”聂元生断然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就是!不只是他,连太后我也会拦住!”

“那个人的宠爱我怎会稀罕?”牧碧微听着他斩钉截铁的保证,方吐了口气,微微一笑,“这满宫里都是他的玩物,若不是当初被继母所害,谁耐烦进宫?讨好他也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如今有了亲生骨肉,他又算什么呢?”

聂元生轻轻揽住了她,柔声道:“我也知道你不在乎……只是你方才问我与高七一个意思,是什么?”

“噫,他没告诉你吗?”牧碧微想到高峻毫不迟疑的要自己落胎,眉宇之间就闪过一丝恼怒,只是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微笑道,“也没什么……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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