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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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啊,”林风笑嘻嘻的道,“咱们这边是没办法,弹丸之地大军无法回旋,而且退无可退,不打不行——我们在京畿一带没有根基,老百姓不怎么信任咱们,那些大户人家也怀疑咱们扛不住,而且这回也是四面楚歌,南有图海北有山海关,西边就是长城察哈尔绥远的不毛之地,东边的出海口天津也被卡住了——是不是?”他满不在乎的嘻嘻一笑,肩膀一耸,“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算看穿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当初咱们在临济县不也是绝境么——搞得老子发火照样干死康熙!”

周培公瞠目结舌,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将军真是乐天知命,”他转过头去面对诸将,“各位将军,咱们现在虽然据有京师有钱有粮,看上去风风火火兵强马壮,其实就如大帅所言,已经身处绝境!”

看着四周一张张惊疑错愕的面孔,他苦笑着站起身来,指着地图道,“刚才大帅已经讲了,咱们现在除了内忧外患地盘不稳之外,大军也动弹不得——北边山海关以及辽东各地是清庭龙兴之地,而且气候苦寒民风彪悍,客军寸步难行,西边是蒙古人的地方,茫茫大草原就可以拖死咱们,东边的海路是想也别想了,现在不比从前,没有拿下天津,数万大军想出海那是想也别想……”

“我说周先生,你怎么老灭自己威风?咱们又没打败仗要逃跑?干嘛又东又西的?”刘老四性格火爆,忍不住站起来驳斥道,“他图海虽然兵强马壮名气大,但爷们也是吃干饭的,咱们现在几万人马,怕过谁来?眼下这地盘虽然小了点,但也是咱们弟兄流血流汗豁出命挣来了,怎么还没开仗就要丢了呢?”

“说得好!”周培公微微一笑,拊掌大赞,“老四,咱们这个地盘虽小,但却万万丢不得——丢了可就成了流寇了,没了钱粮事小,将来也会被天下人看轻,注定成不了气候,”他解释道,“刚才我只是分析咱们的处境,兵法有云,夫战,庙算多者得算……”

“好了好了!我说老周,拜托您呢,这会还掉什么书袋子,”林风叹了一口气,拱拱手道,“您老有什么高见就请直说了吧,你以为这些家伙真能听懂之乎者也?!他们只会叫堂子唱十八摸!恩!——”

堂内一片哄笑,军官们笑得前俯后仰,一点也没有引以为耻的样子,而旁边的施琅李光地等人亦是忍俊不禁,周培公尴尬的摆了摆手,正色道,“图海摆出这么一个阵势,是很有点意味的,他只要守出了咱们南下的通道,咱们可以说就是死路一条——虽然咱们现在暂时粮草不虞,但京畿人口繁众,几万将士十多万家眷,人吃马嚼的总有吃完的时候,这顺天府区区十几个县,是绝对养不起这么多人的,而且现在我们的大军也动弹不得,一旦抽调兵马向北或者向西拓展疆土,他马上就会趁机杀过来夺我根本,所以他现在深沟高垒,是想不损一兵一卒,活活困死咱们!”

“还有……”旁边的施琅突然插口道,见林风诧异的转过头来,他马上拘谨的拱手谢罪,见林风示意他说下去,便回首叹道,“还有辽东各地现在正在整顿兵马,一旦他们缓过劲来,找蒙古人借些兵,还可以从北面夹击咱们!”

听他们这么一分析,原本心中乐观的军官们也沉默下来,脸色变得很有些难看,林风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训斥道,“瞧你们那副鸟样,一个个阉鸡似的,真他妈的丢人,这不就是开个会,怎么,还没打就草鸡了?!”

“刚才老周……还有老施只是说说最坏的情况,那我这边就给大伙说些好听的——不知道你们这些混蛋信不信,我林某人既然敢带你们杀上北京城,就会带着你们杀回江南!”

众人显然对他很有信心,闻言精神一振。

林风撇了撇嘴,轻蔑的道,“图海是个什么东西?咱们杀了多少鞑子?从康熙打头到各个王爷贝勒,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不照样宰小鸡一般的宰了?和这些人比起他算个啥?”他嘻嘻一笑,“他要封锁老子,老子就不让他封锁,破釜沉舟的和这小子干一仗,顺便拿下天津保定——他妈的,佟大纲这小子老子忍他很久了!”

周培公微笑着附和道,“不错,事已至此,只有倾尽全力拼死一战,拿下图海这颗钉子,咱们南可下山东,西可与义军呼应,北可以攻略辽东,想打谁就打谁,一子着目,全盘皆活!”

林风目视众人,见再无其他意见,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除了监视山海关的那两个营之外,汉军全军集结北京,准备出征!”

众将大声应命,鱼贯而出,待众人出去之后,周培公忽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图海果然是一员名将!”

林风一怔,“怎么了?”

周培公苦笑道,“不攻即攻,他老早就盘算好了,料定我们别无出路,摆出了犄角呼应之势,修好了城墙等我们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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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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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秋高气爽,道路两旁尽是被割得整整齐齐的麦茬,不远处庄户人家旁边的麦垛堆得象小山一样,几个农民冒着冲撞大军的危险下地耕作,抓紧时间补种冬小麦和甘薯,不时心惊胆战的朝官道上张望,汉军的士兵穿着怪模怪样的军服,整整齐齐的队列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今年的天气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因为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很慢,林风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收成如何,但京畿一带却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丰收了。这一年京师地区出现了一个相当可笑的情景,眼下正是狼烟四起天下大乱,但顺天府农民的日子却过得比哪一年都要好,由于汉军的突然崛起,顺天府的农村基层政权被破坏怠尽,政治真空长达数月之久,今年也就少了很多苛捐杂税,直到前不久才在清庭的投降官员中选出了一批人充当地方官员,补收了很少的田赋。由于在通州缴获了大批粮食,汉军一直没有为粮食发愁,所以林风决定这一年就干脆收买人心算了,象征性的征收那么一点点田赋,而刚刚委任的前清投降官员这时倒也没胆子贪污盘剥,所以虽然在战乱年月,汉军统治下的农村地区倒也出现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气来。

现在汉军随军携带的干粮也是出自林风的奇思怪想,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家什。

这种干粮据说叫做“炒面”,总的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大杂烩,把麦子、黄豆、玉米、土豆等杂七杂八的粮食磨成粉末,加上很少的干肉末和盐巴放在大锅里炒熟,这个东西相对来说比干面饼干馒头更容易保管,长时间也不变质,提供的热量也很高,同时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容易生产,除了维生素少了点之外还真没啥缺点,虽然经常吃在口感上会有点麻烦,但汉军士兵多为穷人出身,这年月能有口饭吃也就不错了,所以也就没什么挑食的想法。

说来有点好笑,这个东西来自于林风在视察八旗聚居地的一个联想,坦白的说汉军对这十几万八旗也不算太过分,就算是按八旗自己的规矩来办的话,战败的一方也是要么被全部杀掉要么就全部做奴隶,这类坏事努尔哈赤当年也是乐此不疲,不过林风却在这个问题上很为难,要全部杀掉他真的是下不了这个手,但这百百养着这十几万人也实在很不划算,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活计来。做炒面这个东西很费工夫,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很适合这些老弱和妇女干,于是汉军在这段时间的干粮就筹备得相当充足。

林风在一大堆亲兵的簇拥下,纵马登上了一座小山冈,远远眺望。山冈下面行进的正是林风的中军火枪部队,大军排成四行纵列,部伍整肃军容很好,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瑞克上尉的功底很不错,当年他在临济县对他那个种子连下了黑手,狠狠地操练了几个月队列,那种苦涩的滋味真是深入人心,所以当汉军扩编之后,种子连的那些士兵被提拔为军官后又反过头来又恶狠狠地操练那些新兵蛋子,所以到了现在,中军火枪部队的军容是最令人满意的,虽然不知道打起仗来会有多少战斗力,但现在从表面上看去,这支部队显然已经达到了阅兵的要求。

军械督造总管戴梓在这段时间的工作狠出色,尤其是天地会把他的家眷接过来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他日夜投身于杀人工具的制造之中,而京师匠户棚不愧是康熙精心挑选的能工巧匠,在汉军大幅度提高待遇之后生产能力提了几个台阶,经过三个月的改造,中军的八千多火枪部队已经全部换装完毕,全部装备上了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燧发枪,而且火药和子弹的储备也相当充足。

其实林风之所以对这场战争这么有信心,也是因为这支火器部队,尽管唯武器论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早已被广大人民唾弃,但林风这回倒是象中了邪的样子,对这个错误的理论坚信不移,他的想法相当简单,如果装备了这么多大炮火枪、而且经过半年严格训练的部队还打不赢那些拿大刀长矛的清兵导致自己兵败身亡的话,那只能说明自己在人品上出了大问题了。

尽管图海战略上很高明,但那又怎样?林风骑在马上恶狠狠的想到,咱不和斗阴谋诡计,咱和你拼实力,你不是要依据坚城防御消耗我么,老子就用火器轰死你,真的不信了,天津的城墙能硬得过大炮。

“将军阁下……我很抱歉我打搅您,但是您在干什么?!”瑞克看着林风无缘无故的神色狰狞,不停的扭着自己的衣角,不由奇怪的问道。这一大帮人中,也只有他才会毫无顾忌问林风这种问题。

“这个,瑞克少校,我在想……”林风尴尬的摆了摆手,回头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禀大帅,现在咱们已经过了廊坊,现在距天津还有八十里!”

“刘老四、周培公和赵广元呢?!”

亲兵在马上恭谨的欠了欠身,“刘将军的部队在运河坐船过去的,周将军的队伍走在咱们前头,估计现在应该快到天津了吧,但赵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

“哦!”林风点了点头。根据开始的计划,林风命令性格比较稳重谨慎的王大海坐镇京师留守,朝密云、滦洲滦河一线布防,监视山海关的动静,同时确保通州至天津的粮道安全,刘老四、杨海生的步兵部队分别在中军的两侧行进,先行出发扫清外围,待中军及炮兵旅到达之后再会攻天津城。

而赵广元的两个骑兵旅则被派往保定一带充当疑兵,在汉军的计算中,若是图海得知天津被围攻的消息之后,只能有两个反应,一是立即驰援天津,与汉军野外决战,二是不管天津的死活,直扑北京城,而赵广元的这支骑兵部队就是负责骚扰阻击的机动兵力。

图海的两个屯兵之地以天津的威胁最为讨厌,与北京两地之间还有运河连接,若是坐船北上的话,一昼夜就可兵临城下,所以对于汉军来说,天津是非打不可。

当林风的中军大队到达天津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虽然光线不好,士兵们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守军,城头的敌人一个个手执长枪神色紧张。而此时刘老四和周培公以及一众将官已经立营完毕,在营垒门口恭候着汉军主帅。

“情况怎么样?”走进主帐之后,林风来不及喝口水,立即朝刘老四问道。

“大帅,情况不是很好……”刘老四搔了搔脑袋,暗暗的推了推周培公。

“大帅,守军显然早有准备,城外各坞堡的清军全被撤走了,此外各个乡村市集的粮食也被收敛一空,咱们清扫外围的队伍全部扑空了,”周培公皱着眉头道,“看来清军是打算凭借城墙和咱们硬干!”

“清军有援军到了么?”林风神色不动,这个情况他早有所料,“城内的兵力有没有变化?”

“没有,保定方面我们派出了游骑监视,老赵两个时辰和咱们通一次消息,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天津城内守军还是那些人,大约一万五千人左右!另外城墙上还有四门小炮。”

“哦,嘿嘿,那好吧,”林风转过头来,对站在一旁的施琅道,“老施啊,你的炮兵就辛苦一下,卸了炮就马上给那帮小子来个下马威!”

就训练程度上讲,施琅的工作显然非常令人满意,当林风喝了几口水,率领一众将官出来观炮的时候,炮兵旅已经进入炮位作好了发射准备,随着施琅一声令下,林风只感觉脚下一阵颤抖,耳朵瞬间嗡嗡作响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抬眼望去,白烟弥漫之中,炮兵阵地上的士兵神色肃穆,有条不紊的搬运炮弹填充射击,炮群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混乱发射,而是有秩序、有步骤的按指挥官的命令梯次齐射,炮弹的落点也相当准确,除了最开头的几群炮弹之外,后来的炮弹绝大部分都精确的打上了城墙上头,远远的看见城墙被轰击得砖石迸裂,一大片女墙被轰开了豁口。

林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施琅伸出一个大拇指,高声赞道,“施将军,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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