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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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时候形势还远没有这么紧张,因为在这个时代打一场大规模战争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虽然此刻大汉朝廷已经放出了风声要大举攻取山东,但实际上就这出兵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妥当,现在摆在林风面前的难题就是派谁为将,另外调动多少部队。

攻取山东和出兵驱除准葛尔当然大不相同,就现在的政治状况来看,蒙古和大汉基本上属于两个国家,所以和葛尔丹开战那就属于“国战”,从这一点来说林风御驾亲征是很有道理的,但若是打山东都还要林风亲自出马的话,那就很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如果这么做的话在政治上也会有很大的负面效应——一方面是林汉帝国承认山东赵申桥是同等级的对手,而在此之前大汉朝廷的官方宣传中是认为山东政权是和直隶、奴尔干等地方一样,属于地方政权,不能和北京相提并论,而山东方面自己也默认了也个说法;而另外一方面,如果林风真的御驾亲征,那这次出征就是“帝王之狩”了,不论是声势上还是军队数量上都恐怕不能太小,如此一来军费开支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更为令人担忧的是,这种“杀鸡用牛刀”的做法很可能激发山东军民的恐惧,逼迫他们拼死抵抗。

现在盘踞在鲁地的敌军约莫七万出头,其中算得上能打的精锐部队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五千人左右,大多驻防在德州一线,照这个敌情来分析,根据总参谋部的估算,出征的部队大概控制在三个军左右就足够了,当周培公的奏章递上去之后,林风拟定圈选的是近卫骑二军、近卫第四军和第五军,总兵力约三万六千余人,步、骑、炮一应俱全,而且因为近卫第五军是纯炮兵军种的关系,火力可谓是空前强大,估计攻克山东境内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碉堡要塞不成问题。

但是领队出征的主将人选却成了难题,这里当然不是汉军之中缺乏良将,实际上就现在的情形来看,纵观整个中国,若说到哪一个势力名将最多,大汉绝对是高举榜首,其中马英、瑞克?拉歇尔、赵广元、王大海、赵良栋乃至远在山西、陕甘的张勇、王进宝等,无一不是名号响当当的王牌大将,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独当一面见谁灭谁,但可惜的这些将军大多不在京畿直隶,其中王大海任权安徽大都督兵镇两淮,赵广元驻防察哈尔、承德防备科尔沁,王进宝统帅骑兵军团驻兵榆林,警戒西蒙古诸部,而赵良栋、张勇则在陕西防备马鹞子和王屏藩,同时也和准葛尔汗国对峙。

现在能够调动的大将只有马英和瑞克。不过马英的骑六军在上次和葛尔丹的战争中力拼准葛尔怯薛军,伤亡惨重,这回虽然补充的兵力,但到底也还没有完全回过气来,所以这个时候再调他出征显然有些过于苛刻,而且就朝廷的许多大佬来看,让这位大爷去打山东恐怕也不太合适。

这里当然不是说马英将军打仗不行,实际上虽然朝廷里的多数大儒都不太喜欢这位将领,但说起统兵作战这方面,倒还没人说马英不行——这位马贼出身的大爷擅带强兵,能克强敌,来去如风,挡我者死——听上去气壮山河,充满了浪漫主义英雄色彩,但实际上这种风格就是原汁原味的“蛮族战法”,凡是他马蹄踩过的地方,不论仗打得怎么样,百姓城池大多都会玉石俱焚,而这次朝廷拟定的山东战略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若是让马大爷在山东走上一圈,恐怕什么都没得攻了。

所以眼下唯一够分量的将军就是瑞克将军,不过当林风把这个主意说出来之后,却意外的遭到了李光地、周培公等人的反对。

羽林将军瑞克在大汉帝国之中也算是一位奇人,如果说一说他的经历的话,恐怕立即会在欧洲引起轰动,实际上随着南怀仁等传教士的宣扬,现在他的名声也传得很远,基本上东南亚活动的老外,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这个手握重权瑞典佬。在欧洲人看来,现在的瑞克将军就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在中国人看来,瑞克将军却仍然是一个外国人。

这一点东方人和西方人的想法倒是大相径庭,就林风来看,他对瑞克的忠心倒是没有任何怀疑,实际上根据欧洲人的传统,就算这个时候中国和瑞典开战,瑞克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举刀相向,为中国而战,而且就算他的祖国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废话,但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这就不大一样。

尽管瑞克现在尽力的融入中国社会,而且成果斐然,他现在在北京娶了一个小脚夫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说起话来满嘴京腔,时不时还会蹦出几句“子曰、诗云”,而令人震惊的是,他现在居然能够正确的操作毛笔这一技术性器械,同时还能看懂水墨画,而且水平不低,谈起话来温文尔雅令人肃然起敬,同时细节上也做得尽善尽美,他甚至将满头卷曲的金发都按照汉人的模式挽了发髻——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活计,中国人黑色直发挽来挽去问题不大,但瑞克完成一点就非常不容易,其中的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这些努力似乎并没有获得李光地、周培公等人的承认,虽然平日里大家见面照例都是称兄道弟亲热无比,但内心的隔阂到底还是存在,老实说林风一开始倒不明白李光地他们在顾忌什么,但一听周培公扯扯安禄山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这种想法固然有些荒诞,但也决不能说没有道理,现在瑞克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为近卫大军之首将,官至近卫第一军军长,军衔中将,按照原来清廷的说法这个职位就是九门提督、领内侍卫大臣,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虚的,明面上看羽林将军大权在手风光无比,但实际上他所有的权势都是依托于林风,若是林风不在的话朝廷一道诏书就能让他去奴尔干戍边。

李光地和周培公的看法是林汉帝国朝野的公认,就这些大臣看来,瑞克将军与其说是朝廷大员,不如说是汉王的家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林风任命瑞克将军卫戍京城是可以的,指挥内班宿卫也没问题,甚至跟随汉王指挥大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若是放他出去独领数万大军,那就是万万不行。

其实林风一开始倒想用一些盛唐典故比如李仙芝等来说服手下的大臣,但可惜的是收效甚微,基本上所有的大臣都是守口如瓶,既没有当面顶撞,也绝不会点头。

如果林风一定要用强势通过这个主意,估计一众大臣也没什么办法,但这么做肯定又会象上次钱庄风波那样引发君臣冷战,所以这种做法无疑相当愚蠢。无奈之下,林风只好在剩下的几位将领之中挑选。

近卫军系统之中,除了瑞克之外,能够有资格领军出战的军官倒也不多,一位是近卫骑二军的军长,赵应奎准将,一位是近卫第三军军长马进良上校。

其实这两位军官原本在军衔上是平级的,不过赵应奎显然比较走运,这次他跟随汉王征伐山西,虽然表现得不是很出彩,但也好歹立下了不少军功,所以回来之后总参谋部一评,将就着就给他升了半级,好歹也算是晋身到将军的行列——这一点令马进良大为恼火,要知道就汉军的军事制度中,将官和校官那是有质的区别,虽然上校军衔已经不算很小,但纵观整个帝国几十万军队,带上“校”字的军官至少也有上千号,但将军就不同了,掐指算了算,连带上赵应奎这个准将,总共也才十来个人,可以说在当今阶段,一旦晋升为少将以上的军衔,那就意味着进入了帝国的最高阶层,除了地方上耀武扬威之外,就算北京城里的大佬也会另眼相看。

而且除了个人前途方面的原因之外,这个“将军”军衔的含金量也绝对是大得可怕,按照朝廷沿袭下来的惯例,若是朝廷有战事,基本上只有少将以上的军官才有可能自领一军独当一面;而就算和平时期,也只有少将以上军官才能“建府开衙”,兵镇一方,人前人后大模大样的自称“本座”,一应军务事由,大多比拟封疆大吏,先处后报——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十分眼热,要知道象赵应奎、马进良这些近卫军系统的军官,做梦都象放出去当外官。

仅以昔日坐镇大同的寇北将军赵良栋为例,论官职不大不小,论辖地不过大同一府,论兵力不过一万余人,但战事一起,朝廷一发兵就不得了,除了单独指挥本部一万两千人之外,还有两万民团麾下听命,同时还可以动员数万民夫,泾县一战过后,山西的汉奸兵一投降,算算人马,竟然有十多万人,赵良栋将军露个笑脸山西出太阳,咳嗽一声山西降风暴——没有中郎将这个头衔,他就留在大同喝风吃屁去吧。

近卫军虽然待遇好、俸禄高,但就军官而言却没什么前途,比如瑞克将军,虽然贵为中将,但也没什么脸面自称“本座”——天子脚下,只有汉王一座,他能座什么?!

而上校则更为不堪,虽然只差了一个级别,但却注定了只能在别人手下唯唯诺诺,呼来喝去东奔西走,别说什么威风不威风,不受气就算是祖坟上烧了高香。

这次赵应奎赶了个狗屎运,升了个准将军衔,恨得马进良眼睛出血,实际上这两个人倒有点象昔日的施琅和杨海生,王八对绿豆铆得很紧,原来大伙平级倒没什么,见了面冷嘲热互相揭短,但现在赵应奎一升官就麻烦了,照规矩马进良一见赵应奎就得行礼问好,不然就是藐视上级,赵应奎可以趁机拿他做法,所以自从大军撤回北京之后,赵应奎没什么事就骑上马去天津一带转悠,而马进良则一天到晚忙碌不堪,听到风声就四处“巡视”,绝对不给赵应奎见面的机会。

作为近卫军中的高级军官,虽然还不是将军,但好歹也是独领一军,朝廷里还是不少人卖马进良的面子,所以林风在出征将领的人选上举棋不定的消息恨快就落到了马进良的耳朵里,坦白的说马进良上校为等这一天可真是憋得太久了,所以一听到朝廷有这么一回事,不论是真是假就立马割了手指头,写得封“血书”,快马流行飞递北京,代表近卫第三军向汉王请战。

看到这封隐约散发着腥臭味的“泣血上奏”,林风禁不住恶心了一把,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启发——实际上在解决山东问题上,政治手段倒占了七成,军事行动并不太关键,所以这么说的话汉军是不是没有必要大规模调动军队打大仗?!之前几位大臣在朝会中都认为要调动大军,作出声势给山东施加压力,实际上如今汉军之强天下皆知,而一开战结果绝对没什么悬念,所以施加什么压力是不是也没什么必要?!

马进良的这封“血书”大概也是这么一个意思,当然,他倒没有说什么政治手段之类,血书意思就是他拍胸脯保证,山东德州的那几万菜鸟根本不需要大汉出动大军攻打,就他近卫第三军的就可以搞定,所以如果汉王不嫌弃的话,微臣马进良当效犬马之劳,如不能拿下德州,当提头来见。

这种说法当然是有点意气用事,实际上他和赵应奎的那点子破事林风也是一清二楚,之前西征他留守京畿其实也算是功劳,但比起浴血沙场来到底还是有些摆不上台面,所以这次有点急躁也是清理之中。就现在两军的态势来看,德州一线山东驻军三万有余,由良将王承业领军,背靠大城要塞,运河补给源源不断,且不论山东军的战斗力如何,单就这个地理优势就很有点难办,而近卫第三军战斗兵员不过万许人,要拿下德州还是有点困难的。

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林风下令召见近卫第三军军长马进良上校。

“微臣近三军马进良,叩见主公!”虽是汉王的近卫之军,但马进良一向驻防天津一带,少有进京,而这时又心有企盼,故不免有些忐忑,他跪倒行礼道,“汉王千岁!……”

“哦,进良来了,”林风随口招呼道,“咱们都是老熟人,别那么拘束,来这边坐,我有事要问你!”

“谢主公赐座!”马进良不敢放肆,在下首侧着身子坐下,抱拳道,“主公问话,微臣言无不尽!”

“没什么,就你这个请命打山东的事情,”林风拾起马进良的那封血书,微笑道,“军长忠于王事,寡人甚是安慰,不过你说你用一个军就能拿下德州,寡人是有点不相信哪!”

“回禀主公,臣确有方略,可轻取德州!”马进良脸色胀得通红,拱了拱手道,“而且不用劳烦朝廷大军,只要臣的第三军就行!”

“哦?!……”林风看了他半晌,忽然失笑道,“我说进良,你可是咱们大汉的高官,这种兵事上的事情,可不兴随口乱说,就我所知,德州由王承业据守,兵力雄厚,工事牢固,你若说第三军和他们打野战能赢,我倒是愿意相信,但若说是攻城,那可就胜负难料了!”

“是,主公圣明!”马进良并不气馁,坚持的道,“回主公的话,其实臣攻取德州的方略,并非是要打德州!”

“哦?!”林风一怔,“愿闻其详!”

“回禀主公,其实臣也知道德州城池坚固、防备森严,若是要明着硬打,那咱们第三军是很难吃得下的,所以臣就想,咱们得绕开这个硬壳!”

“你的意思是?!……”

“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既然敌军在德州严阵以待,那咱们就别去吃这个亏!”马进良看了看林风,昂起脸道,“臣的想法是,咱们第三军自天津出发,沿老漳河南下,过青县、沧州、盐山,直扑乐陵,若是行动迅速,最多三、五日就可拿下武定府,这样一来,山东门户大开,德州守与不守,那都不太重要了!”

“嗯,这个说法也有道理,不过我听说敌军在乐陵也驻有重兵,急切之中,恐怕难下吧?!”

“回禀主公,臣在天津,久与乐陵敌军对峙,其中敌情自然了然,”马进良神色肃然,抱拳道,“乐陵的守将是一个叫张长的参将,手下兵丁不过七千余人,这个人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也是喜好酒色,贪财忘事,手下部队管制松驰,决计不是咱们大汉军的对手!”

林风看了看信誓旦旦的马进良,却并没有仔细去打听这个叫张长的敌将的信息,实际上就军事上而言,山东毗邻直隶,土地交接数百里,破绽可谓处处皆是,若是真打的话,拿下来根本没什么困难,但现在的问题却是林汉帝国的目的是想平稳的、相对和平的接收山东,而且是接收一个没有发展良好,社会秩序稳定,没有遭受战火蹂躏的山东。

见林风沉默不语,马进良有点着急,他自认为自己的方略绝对万无一失,怎么主公还这么迟疑,当下补充道,“请主公放心,若乐陵一下,咱们只要派出一个旅两千人直入山东腹地,德州后方必定大乱,如此再趁机攻取,必定事半功倍!”他站起身来,拜倒在地,“若主公允微臣出战,一月之内,拿不下德州,微臣提头来见!!”

“哦,进良请起!”林风抬抬手,命马进良起身,笑道,“说笑话,我要你的头干什么?!”见马进良有些尴尬,他转口问道,“好罢,进良,你说按照你的方略开战,会不会影响山东的民生?!”

马进良惊讶的看了林风一眼,大军出动攻城略地,怎么可能不会影响民生?不说两军交战的战场破坏,就是败兵作乱、土匪肆虐也是理所应当,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除了扶老携幼逃出家园躲避战火,那还能怎么样?!

军事上的事情,只有胜利和失败,没有其他的因素,马进良倒是从来没怎么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在他看来,大军胜利,地方评定,然后招徕流民安定人心自然有朝廷派地方官来管,和他这个近卫军军长有什么关系?!

见马进良愕然无语,林风走上前来,拍了怕他的肩膀,“我说进良哪,要打下山东,咱们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没有半点困难,但现在咱们想既要拿下山东,又要山东老百姓不遭罪,这可就有点难了!”

马进良呆呆的看着林风,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朝廷的意思就是……拿下敌军守备最强的德州,那其他地方就不敢抵抗了?!”

“嗯,不错,反应很快!”林风嘉许道,“所以咱德州虽然硬朗,但咱们也非打不可——他赵申桥也是吃准了这一点,不然你以为人家会在乐陵这个重地上放个废物参将?!”

马进良恍然大悟,随即满脸颓丧。若是要强攻德州的话,那至少也得出动两个军,而且多半还是第五军这个炮兵军,以他的上校军衔,估计是没什么资格指挥这支大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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