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我,你们凭什么审我?”他微微抬着下巴,眼皮半阖,视线自上而下看着那群人。
“既然都和邪魔有勾结,那么这里最没嫌疑的也只有盛德仙君的转世,段惊尘。”真仙君的语调平淡得不像是在挑衅,倒像是叙述一件很简单的事实:“最后,段惊尘叫我一声挚友,按着辈分我也算你们祖宗。”
白清欢非常配合,当即表情严肃地点头:“其实要让我叫白仙子祖宗,我也愿意。”
“……”
段惊尘直接无视掉她的癫言癫语,面无表情抬起手。
他指着假仙君:“这里,也只有段惊尘一人有资格审问我。”
白清欢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当即将天倾剑利落收入腰间剑鞘,对刀疤招呼一声。
而后上前一步,伸手勾住还绑着真仙君的锁仙绳,轻轻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妖女!”正义的假仙君瞪真仙君一眼,满脸都是正气凛然:“还不随本仙君回府,让我好好审你!”
顿了顿,她垂眸瞄一眼手上泛着奇异金光的锁仙绳,浑身上下继续散发浩然正气:“妖女狡诈多端,这锁仙绳暂且由本仙君拿着约束她吧。”
“……”真仙君淡淡瞟她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拆台,选择配合装尸体。
假仙君一手勾着绑了真仙君的锁仙绳,一手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墨竹扇轻轻扇动,以极其潇洒的姿态往殿外走去。
宋兰台怔忪在原地,死死盯着那边的背影。
丹圣子拉着师弟的胳膊想要把他往坐席中带,压低了声音苦哈哈地劝着:“赶紧坐回来,还好段仙君早有准备,不然你这次突然跳出来发疯,便是不被打成魔修,怕是也要惹得一身腥……”
他扯了好两下,却发现宋兰台竟然像是一尊石像,久久没动。
丹圣子急了:“你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追上去把白清欢抢回来不成?她现在在段惊尘身边反倒是最安全的!”
宋兰台当然知道,他更清楚,这一次他和段惊尘才是站在一方的,所以便是心中酸涩不忿到了极点,方才也一直不曾站出来打断段惊尘的半句话。
道理他都清楚,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然而到最后,他一个猝不及防,还是被段惊尘给彻底整破防了。
段惊尘那不要脸的小子!
他最后掏出来装逼耍帅的那把扇子,那是宋兰台当年亲手为白清欢制的礼物!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
白清欢冤枉,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此刻已经带了段惊尘抵达如今变得豪华的狗窝……啊不,是她的仙君洞府。
回了自己的地盘,白清欢抬手布下一道禁制,原本紧绷的骨头瞬间松散下来。
她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段惊尘就看到自家剑灵化作一道黑色旋风,叼着一把躺椅就飞奔过来,而白清欢似乎习以为常,懒懒往下一躺,再叮嘱一声。
“给客人……哦,给你主人上茶。”
刀疤任劳任怨又去了,只剩下还被绑着的段惊尘站在她的跟前。
白清欢慢悠悠摇晃着躺椅,眯眼扫了一下段惊尘。
“哟,仙君来就来呗,怎么还这么客气,真带根锁仙绳当特产啊。”
段惊尘早已习惯眼前这人的调侃,嘴唇轻微张合,喃喃念出一道口诀,正是锁仙绳的操纵口诀。
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原本紧紧束缚着段惊尘的锁仙绳瞬间解绑,被他抓在手中。
白清欢看得惊讶:“你原来能自己解开,那怎么还被绑来了?”
段惊尘低头看着她,淡淡道:“他们围在合欢宗外,说要么交出白清欢,要么整个合欢宗一起来接受审问。”
“嗯?”白清欢表情大变,猛地一拍摇椅扶手:“师姐和师侄居然这么不讲义气,就这样把我交出来了?!”
“我以为你是震惊于那群人居然如此无耻下作,拿宗门威胁你。”
白清欢摆摆手:“那倒没有,你们青霄剑宗和他们承光寺很无耻下作这件事我一直知道。”
段惊尘懒懒掀了一下眼皮,竟然没有反驳。
此时夕阳渐落,暖色的阳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却也映不出半点血色,看起来像是重伤未愈的虚弱模样。
事实也是如此。
那只蛇妖并非明面上的元婴期实力,而是隐约有渡劫境的修为,段惊尘当初同它死战时神魂便受了重创,自重新醒来后,大多数时间都在昏沉的状态。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神魂受伤的缘故,只不过后来才意识到真正的问题——
这具身体不属于他,离开自己的本体越久,自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便越是强烈,长久下去,恐怕要魂飞魄散。
这也是他毫不反抗就被带来的原因,他需要尽快回来,想办法换回两人的身体。
段惊尘低着头,一边动作缓慢的解着绑在身上的锁仙绳,一边用颓倦的语调说着话。
“柯峰主今日的举止不对劲,此人平时行事颇为低调平和,鲜少有如此偏执甚至急得失态的情况。想来背后之人下了死令,要定下你的死——”
他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