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八瓶啤酒都没够喝,沈佳宁又从厢房拎出几瓶,放在井里也来不及了。
索性用洗衣盆接了一大盆凉水,放在里边泡着。
这时候水管子都在地下埋着,自来水放一阵就特别凉,虽然不如放井里,也算聊胜于无了。
这一顿饭吃完了,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杜飞和朱婷的体质强,喝点酒也没什么,微微面颊翻红。
沈佳兴也没醉,只有沈佳宁醉意熏熏,眼神有些飘忽。
见杜飞和朱婷要走,沈佳兴提醒道:“小杜,喝酒别开车了,你跟小婷歇歇再走吧~”
杜飞道:“佳兴姐,您放心,车就扔这儿了,等明儿再来取,我跟小婷坐公交回去。”
沈佳兴这才点点头:“那你们可当心。”
一直把杜飞两口子送到胡同口,看着他们朝公交站点走去才回去。
回到院里,刚才有些醉醺醺的沈佳宁反而清醒多了,正在收拾院里的桌子。
见她回来,问了一声“走了”?
沈佳兴“嗯”了一声:“没开车,坐公交走的。”
沈佳宁把碗放到院里水龙头下面的水槽里,一边拿丝瓜烙刷碗一边问道:“姐,人你也见了,觉着怎么样?”
沈佳兴知道她问的是杜飞,朱婷跟她们交情虽然不深,却是一个圈子里的,互相都不陌生。
沈佳兴想了想道:“不好说,说话待人都很老成,观察细致,知识面广,居然知道《西游原旨》,还有刚才聊天,古今中外,各种典故,就没让话落地上。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从哪儿看来这么多书。”
沈佳宁刷碗的动作不停:“谁说这个了,我是说岩井秀一,咱能指望他吗?”
说起这个,沈佳兴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个不好说,如果单就能力而言,从前几天南高丽的钢厂出事,表明他在东洋影响力很大,只是……人家凭什么帮咱们?这是私仇,不是公事。”
沈佳宁默然。
沈佳兴的手扶在她肩膀上,叹气道:“佳宁,有时候你也别太钻牛角尖……”
沈佳宁的动作一僵,低着头,低声道:“姐,难道你不想给爸爸妈妈报仇了?”
沈佳兴没有说话。
她当然想,但是现实就是她们眼下真没这个能力。
沈佳宁晃了一下肩膀,把沈佳兴的手晃掉,声音更低沉:“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一定不会放弃的,付出再大代价我都要让岩井秀一那个刽子手不得好死!”
沈佳兴皱眉,猜到妹妹的心思,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们父母牺牲已经二十多年了。
她因为跟慈心修炼一段时间,心中找到了另外的寄托,反而没那么执着。
倒是沈佳宁,平时看着随和,心里却对报仇的执念更深。
沈佳兴觉着这样不好,但让她劝妹妹,她张不开嘴。
与此同时,杜飞和朱婷上了公交车。
星期天的公交车人特别多。
大热天的,人挤人。
好在他俩运气不错,刚上车就来了两个坐位。
杜飞手疾眼快,一屁股坐上去。
出了复兴门,车上的人才渐渐少了。
在机关大院门口,两人下车往里边走。
前后没人,朱婷开口问道:“小飞,你说今天她们把咱俩叫过去,啥正事都没说,就是闲聊天儿,是什么意思?”
杜飞道:“能有什么意思,提前联络联络感情,省着以后临时抱佛脚呗~”
朱婷抿了抿嘴:“我看不尽然,在饭桌上沈佳兴瞅你的眼神儿总觉着不太对。”
杜飞“切”了一声:“你少乱扣帽子,她都快比我大一轮了。”
朱婷白了一眼,心说那又怎么样,那个姓秦的小寡妇不也大那么多。
只是这话心里想想就算了,朱婷不会愚蠢的挑明。
转又问道:“你说,她们今天的态度会不会代表那位的态度?”
杜飞挑了挑眉:“你说她们干妈?”
朱婷“嗯”了一声。
杜飞摇头:“不会,那位做事很有分寸,把沈佳宁安插过来已经是极限了,一是分蛋糕,二是监视,三是保护。消防器材公司这么大一摊子,不能让咱们家全占了大,吃独食永远没好下场。”
朱婷明白这个道理,皱眉道:“这样的话,她们更应该跟咱保持距离,为什么主动加强关系?”
杜飞一笑,喟然道:“有句话叫眼高手低,当一个人经常在智者身边,就会误以为自己拥有智慧,一个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时间长了也会以为自己高如山岳。”
朱婷道:“你是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