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姗姗来迟,看花锦奇怪的举动,提醒道:“您打算这么出城呀?”
花锦讪讪的一笑,坐回了马车中。
是她喝了些酒,看错了。
沈昭正远在京城,指不定病的快死了,哪儿有力气爬起来,他是帝王,离京不是易事,更别提他刚刚被一个女娘拽了回去。
沈昭不是那样的人,他与芙蓉阁的男子不同。
花锦收起忧思,闭上眼歇息。
沈昭,你可别死了。
远处的房中,沈昭被清熙郡主拽的一个踉跄,郡主也是迫不得已,她一番解释:“窈窈聪颖,你可不能被她发现了。”
半个月前,新帝病重,发了急诏,郡主念在昔日喜欢过沈昭的旧情,还是跑回来想看着他死。
没想到沈昭好的很,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沈炽,单枪匹马出了城,见清熙郡主第一眼,就想让她帮他一件事。
郡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窈窈好不容易离京,您如今什么都有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此事我不能帮,您杀了我吧。”
沈昭告诉了她,这一次不是要带花锦回京。
沈昭做了个离经叛道的决定,在纪太傅数次逼他娶妻后,他服用了赵太医特意准备的药膳,病的奄奄一息,他病了,纪太傅就不催他了。
沈昭没有子嗣,沈炽也很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活。
沈昭离京前,与沈炽促膝长谈,这位子不是好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昭不愿强求别人承担他的命运。
沈炽却直言:“您尽管走好了,我会做好一切。”
留在京中,就可以留在妻女身边,宫中还有沈炽敬爱的言太妃,与沈昭不同,京中有着沈炽所有的牵挂,沈昭走了,对沈炽也是一个留在牵挂身边的机遇。
得到这一切不容易。
放弃这一切也不容易。
沈炽:“陛下,您再想想。”
九五之尊,滔天的权力,你真的舍得吗?你为了这个位子,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将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你甘心吗?不会后悔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放的下如今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吗?
沈炽尽量说的委婉了些:“只是为了一个女娘,真的值得吗?”
沈昭是他敬爱的兄长,他没法不用偏见猜忌花锦,他不想让兄长为了儿女情长,就放弃图谋了这么久的皇位。
“三皇兄,再想想。”
沈昭摇头:“不只是为了她。”
他过不了心中的坎儿,从前想要这个位子,更多是为了报复憎恶的人,如今坐在这个位子,只觉得倍感煎熬。
他也并不是沈炽所想的那样任性。
在数次寝食难安后,他觉得索然无味,祝绻说他死气沉沉的,他也没反驳。
祝绻有些低落:“要是从前,我还能带你出去转转,如今,这宫中的墙这么高,你飞都飞不出去了。”
祝绻这句话,却点醒了沈昭。
既然京中有诸多束缚,不若解去这一身枷锁。
他会找到她,若她恰好没有遇到心上人,还愿意与他重新开始,那是最好的结果。
若她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余生也有了归宿,他不会再去多打搅。
“若她已有归宿,那你要去做什么?”
郡主和沈炽都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沈昭并没有想过,如今思来想去,只是答:“若她已有归宿,那我也会放下过往,做什么都好。”
郡主不信他舍得放下一切。
沈昭看着花锦渐行渐远的马车,想起她方才说,家中还有人等着她。
沈昭嫉妒的发酸,恨不得紧紧跟着她,杀了她那位心心念念的人,杀了她口中那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沈昭紧紧地攥拳,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的心上人,理智和情感打了一架,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松开手,转身离去。
夜已深,清熙郡主看着沈昭离开的方向,错愕问:“真不要了?”
她是在问,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真不要了?
只有在这时,沈昭才会想起祝绻。
所有人都会诧异,只有祝绻喜出望外,一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没变。你还是沈瑾瑜。”
沈昭回了京,如今,他要演最后一出戏。
赵太医将药递了过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只有祝绻傻乐,还朝沈昭挤眉弄眼。
沈昭还没喝下药,就听见祝绻哭着喊:“陛下!”
沈昭嘴角一抽,心想自己还算运气好,“死”前可以亲耳听到有人给他号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