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陆云缨有孕,为此她与陛下产生的隔阂,后续陛下让她作为自己与太后间的中间人,也算是间接将功抵过,给了她一次机会。
但,夫妻情分如此浅薄,那一次便......
“以及你所谓的夫妻情分,若不是朕念着当年你入宫虽然是皇后,这么多年却也不容易,兢兢业业不曾放松,不然就凭你,就凭敬国公做的那些,便能这般算了?”
夫妻情分,他念着,没有赶尽杀绝。
而和他谈夫妻情分的皇后,皇后的家族,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到底是谁没念着夫妻情分?
皇后动了动唇,她能成为皇后便可知,敬国公府的能量不低,也是支持陛下的中坚力量之一,这般坚实的保皇党倒戈,事后她怕是会比陛下做的狠辣的多。
知道这条路走不通,皇后也不打算回头,她自觉以无路可走,更无法回头:
“臣妾......臣妾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吗?”
“这么多年,作为中宫皇后却无子嗣,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臣妾。”
“朕也没有子嗣,背后不也有无数人在议论朕,甚至还想朕过继宗室子么?”
“不一样,不一样的陛下。”
对陛下的议论,与对她的又如何一样?
这世道,总是对女人更加苛刻一些的。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朕的理由?”
“.......”
“臣妾,没有。”
声音极轻。
“臣妾当时在西山行宫,并不知家族所作所为,若是知道,定然是要阻止的。”
“至少,绝不会让他们与罪臣越凌峰有所牵扯。”
“那皇后心中的储君人选是谁?康王重孙宿秀、直郡王之孙宿彻、宿免还是宿隼?哦,皇后说了,不会与越凌峰有所牵连,那么......皇后可否告诉朕,你选定的人是谁?”
一边说,皇帝拿出了一封信件,扔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眼睫颤抖,顺着那飞落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字迹。
那是她最为熟悉的,自己的字迹,也是当时她从西山行宫寄出去的那一封,顿时一种尘埃落定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一切都是陛下设下的圈套,那么西山行宫中众人的一举一动,怕早就在陛下的掌握之中,她身为皇后的举动尤甚,这封寄给家族的信件,会被皇帝截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啊,皇后可以继续说。”
“说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压力,自己的不得已......”
皇帝的语气与寻常无异,皇后却知道自己没必要辩解了。
半晌,直到桌上的菜都冷了,皇帝这才再次开口。
“看来皇后是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便轮到朕来说说了。”
“袁御女自有自己的住处,数月以来,一直住在长乐宫成何体统?皇后还是有个皇后的样子,早早让她回自己的地方才好。”
“以及什么鲜果首饰,该有的份例,朕不会亏待她,却也不想借此助长了她什么旁的心思,皇后可知?”
是怕助长了袁御女的心思,还是怕助长了她的心思?
皇后在心中冷笑。
以及鲜果......到底皇后也是执掌过宫务的,袁御女派人向婧妃索要超出份例的荔枝,她也是知道的,其中的为难之处,皇后更是清楚。
袁御女入住长乐宫数月来,皇帝不曾言语,如今不过小小为难了下婧妃,便冲到她面前为自己爱妃出气来了,实在是......还嫌弃婧妃踩着她的脸面踩的不够么?
若说皇帝为陆云缨出气,那还真没有,他打算与皇后谈谈已经很久了,但之前都没有时间,同时也需要等皇后这边的事情发酵。
陆云缨派人前来汇报荔枝的事,只能算是一个提醒,更前面的,太后已经提出若是袁御女腹中胎儿为公主,便抱养在杨妃膝下,他也是答应了的。
既然如此,袁御女自然不可能继续在皇后这里住着。
可惜经过之前的事,皇后已经不能保持完全的理智,再加上对婧妃母子三人积怨已久,还有家族出事后的惶惶然......各种情绪交加之下,皇后爆发了:
“臣妾不知道。”
“臣妾不知道,既然陛下还让臣妾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那么为何臣妾早已回宫,身为皇后应有的执掌后宫的权利,却迟迟没有回到臣妾手中。”
“臣妾不知道,为何婧妃区区一个普通妃嫔,她的孩子便能一跃成为太子,陛下却连告知臣妾一声都做不到。”
“臣妾更不知道,臣妾不过是膝下空虚,想要抱养一个孩子罢了,为什么连这点愿望,陛下都不愿意满足臣妾?”
“因为你做错了事。”
“哈哈,那惩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若是这皇后之位便是臣妾的原罪,那么臣妾愿意不当这个皇后了。”
皇后在赌。
国母之位乃是重中之重,轻易不可替换,在此等关头,内忧外患,陛下还能节外生枝不成?
她其实也有怀疑,若不是这个情况,她这个皇后之位是不是早就换人来坐了?
皇帝不曾想皇后居然能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