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赵信衡有强制田间劳动要求,随夫下放来的寇君君凭一手医术,成为一区卫生所的妇科医生。
也因此在农场卫生所招人时,赵信衡能第一时间发电报给闻昭非,让闻昭非自行考虑是否过来。
闻昭非先到一区卫生所里接了师母寇君君,再一起往他们租在十里屯的院子走去。
路上,闻昭非就先将他和林琅的“娃娃亲”由来始末,说明了一遍。
在离开农场前,闻昭非只告诉他们要回京城探亲,看望去年病过一场的老爷子。
京城那次发电报,才一起给赵信衡寇君君告知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当然,在昨儿上午,闻昭非也让过来开会的楚建森帮忙带话过来,他们已经知道闻昭非带着小妻子回农场来了。
从昨儿到现在,热衷八卦的卫生所同事们同寇君君诸多热议闻昭非申请结婚的事情,还有往她这儿打听消息的。
寇君君心中不乏诧异,却算知道闻昭非品性,清楚他不会拿婚姻当儿戏。
现在她看到人,听闻昭非说起林琅时语气和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温柔,她就更没什么不能放心了。
“居然是温姨和林老的外孙女儿……那品貌肯定不差,你小子是捡着了啊,”寇君君放心后,就忍不住打趣起闻昭非了。
京城闻家那边推来推去,推到远在东北农场的闻昭非身上,却不知当年林家比闻家好出多少,如此才有林尧青施恩于闻老的事情。
世事变化,造化弄人,闻家的后辈们居然会如此目光短浅地把林琅当普通乡下女娃看待。
“佩佩的姥爷姥姥将她教导得很优秀。”
闻昭非虽然一开始不想把林琅扯进农场里来受苦,但从没认为自己配不上什么人。现在和林琅相处时间久了,却添了不少忧患意识。
林琅不会做家务,却不影响她的优秀和耀眼。他能发现、欣赏,其他人稍加接触也能。
某种程度上来说,闻昭非确实觉得自己“捡漏”了。
寇君君对闻昭非深陷而不自知的模样笑而不语。
闻昭非推自行车陪寇君君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座小院前,院子前是绵延到天际的万亩水稻田,也是赵信衡等人日常劳作的地方。
有一个中医大拿的妻子在,赵信衡来农场四五年时间,人黑了点儿瘦了点儿外,整体状态不差。
院门外,赵信衡正在和隔壁的老教授简帛交流黑土地的治理养护问题。
看起来和当地农夫没两样的简老更先看到闻昭非和寇君君,他拍拍赵信衡的肩膀,“看那边,寇医生和你学生来了,我们回头再讨论。”
“老师,简老好,”闻昭非微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好,你们说话,我回去喝水,”简帛和闻昭非、寇君君打个招呼就转身回隔壁院子去了。
他和赵信衡都属于“犯错”被下放来的劳改犯,不好和寇君君、闻昭非这样有正式工作的人多接触。
当然,寇君君和闻昭非作为赵信衡的妻子和学生又另说。
赵信衡是闻老爷子的学生,又是闻昭非的启蒙老师和就读高中的副校长。
曾经让闻家小辈们羡慕惨了的大专医学外科名额,是赵信衡和寇君君一起帮闻昭非申请来的。
他们作为师长,有对闻昭非优秀外科天赋的欣赏爱惜,也有从心底里把闻昭非当自家半个儿子对待。
“怎么没带人过来?”
赵信衡自然也知道闻昭非娶妻的事情,他和寇君君都思量着闻昭非这两天回带人过来,都准备好招待他们的东西了。
闻昭非一边说,一边停好自行车,“我来接您和师母去所里吃个便饭,等下个休息日,我再带佩佩过来。”
赵信衡点点头,再看一眼日头,扛起手边的锄头往里走,“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君君,你和昭非说话。”
“我还用你说,快去,”寇君君斜一眼赵信衡,却也没管闻昭非,自己往卧室里去,她只要简单洗漱换个衣服就好,却有不少她准备给林琅闻昭非的结婚礼物要一起带上。
闻昭非偶有休息都会来这里一趟,他也不用人招待,自己“目”所能及地干点儿家务活。
那边寇君君和赵信衡也很快准备好,闻昭非看着寇君君拿出的大小包裹,心中无奈,却也没有推拒,默默将包裹都堆到自行车的后座上。
出门锁门,他们在下午五点前出发,五点五十来分抵达二区卫生所大院后门附近。
“你不会还请了同事们吧?你这孩子,我……”赵信衡隐约听到院子里带有本地特色的爽朗笑声,脚步一顿,瞪向闻昭非。
“卫生所里众人都知道您是我恩师,今天是学生办喜宴的日子,您和师母任何一个都不能缺席。”
闻昭非只说吃便饭,就是怕赵信衡顾忌太多不肯来。
“都到这儿了,还要去哪儿?”
寇君君微微一笑挽住赵信衡的手臂,不仅是他们已经到闻昭非的家门口了,他们和闻昭非也已经在东北边境的农场来了。
避讳不避讳,他们还能去哪儿?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报纸里的京城等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东北农场这儿对待类似赵信衡这样的前学者、教授们,除了有强制劳动要求,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
真像其他地方那般严重,寇君君也难和赵信衡一起租到农家院里这么多年。
赵信衡神色悻悻地抬了抬眼睛架,不敢再别别扭扭地瞪闻昭非。
闻昭非推开虚掩着的后门,前院厨房门口瞄到闻昭非的小楚阳飞奔而来,“闻叔叔!漂亮姐姐给阳阳的糖!”
小家伙还记仇昨儿闻昭非只给林琅喂糖的事儿,龇着乳牙给闻昭非秀他嘴里的水果糖,乐极生悲,圆滚滚的水果糖呲溜一下飞出口腔,掉到了闻昭非一脚跨入的泥地上。
小楚阳整只都傻了,小手虚虚张着,眼眶里迅速积蓄起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