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洋垃圾啊,论斤卖的东西,也就是这种蠢货才觉得值五块。
我报价的时候,你看他们脸上那表情?是不是挺稀罕这衣裳的?”
“可不?亏得来这一趟,要不来这一趟,还找不着这么好的帮手,他家人多,还有铺子。
等货到了他们手里,一准能大卖。”
两人越说越高兴,想到之前受到的冷落和羞辱,就开启了嘲讽模式。
拼命讽刺姥姥和姥爷,说他们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拿着洋垃圾当宝。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意味着,从一开始这两人就心知肚明,知道二手衣裳是有毒的。
明知道衣服有毒,还特地拿给孩子穿,还故意让人家当着面穿上,连个洗的机会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坏了,这是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
然而二姥爷并不觉得自己坏,他十分感慨,
“没想到我这个蠢大哥还能进城,你看见他家院子没?比咱家院子还大,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不服气啊,我来城里这么多年,都没弄到好房子,他凭什么?得多走动几趟,想办法把好房子弄过来才行。”
二姥姥一撇嘴,“就凭他那样,哪里配在城里买房?房子指定是租来的。
要真是他们买来,岂不是更好?那简直是给我们家准备的。
想要把房子弄到手,太简单了,先让他们帮着卖货,等卖差不多了,反手来个举报,就说他们倾销洋垃圾,祸害老百姓。
公安正在查这事,只要接到举报,一准把他们抓起来,等到那时候,你是他的兄弟,帮他照看房子,不是理所当然吗?”
二姥爷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你聪明。”
“那当然了,咱儿子就是随我,他要是不随我,能娶着那么好的儿媳妇?能带咱们走上发财的好路子?”二姥姥得意扬扬。
俩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家。
他们住的也是四合院,只是地段有点差,胡同环境不好,院子也没有元妮家的齐整,只通了自来水,下水管道什么的完全没有接,上厕所还得去公共厕所。
家里没厕所不要紧,最要命的是,他们这院子,离公共厕所有点儿近,差不多就是左右手的距离。
就现在这天气,进院还闻着一股味,每当厨房炒菜的时候,混上这股味,就是十三香。
这还是冬天的感受,更别提夏天了。
“爸,妈,你们回来了,事情谈的怎么样?”堂屋的蓝布门帘子被掀开,出来一个女的,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女的竟然是范老师。
“谈好了,他们同意帮咱们卖货,一件五块钱,咱们到手四块五。”
“实在太好了,刨掉成本的话,一件衣裳能赚三块钱。”范老师说道。
关键是这三块钱来的容易。
他们家不用费一点力,万一出了事儿被追查,只要把锅往姥爷头上扣就行。
“多亏你了,如果不是小云你找到的好路子,我们哪有这发财的机会?
说真的,如果不是指着他们卖衣服,我连五毛钱都不想给他们,真是便宜他们了。”二姥姥说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范老师皱眉,“妈,这可是咱们自己家,你就别随地吐痰了。”
本来就住公共厕所边上,家里还有一随地吐痰的老婆婆,虽然不缺钱,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二姥姥赶紧用鞋底蹭蹭,“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说他家不配。”
二姥爷把话题岔开,“国栋呢?小云,你和国栋一起去拿货,拉两百件来,晚上给他们送过去。”
货并没在他们家里,他们家只是个中转站,范老师早就说了,这样做都是为了安全。
二姥姥二姥爷负责联系分销商,往外倒腾二手衣服。
他们的儿子陈国栋负责拉货,拉多少就送出去多少,二手衣服只是过手,几乎不在家里存放,所以风险很小。
随着二姥爷的喊声,又从屋里出来一男的,这人就是他们的儿子陈国栋,也是范老师的丈夫。
陈国栋留着三七分的头发,没戴眼镜,两眼虽小却特别聚光,他把提包塞给了范老师,这才对爹妈说道,
“你们别喊了,小云晚上有事要出去,爸,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拉货,拉完货咱就不回家了,直接给他们送过去。”
又要跑路干活,二姥爷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儿媳妇在的时候,他愣是一声没敢吱,等范老师出了门,他才抱怨道,
“怎么又出门儿?昨天不刚出去过吗?大半夜才回来?国栋你可得长点心,这是你媳妇,可不能让她跟别人跑了。”
陈国栋自信一笑,小眼睛精光四射,“怎么可能?你们放心,小云出门应酬,也是为了咱这个家。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换个院子吗?等做完了这笔买卖,咱手上的钱就够了。”
听儿子这么说,二姥姥二姥爷才高兴起来,俩人强打精神,准备进厨房做饭。
就在这时候,范老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了院子里,“爸,你那个亲戚是s省来的?”
“是啊,我老家就是s省的。”
“他外孙女在京大读书?你知道他外孙女儿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