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贞娘心里转了几转,便一脸担心地对梁付氏说道:“伯母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梁公子的功名可是最要紧的,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这话可说到梁付氏的心坎里了,她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么!她要真敢去学官那告状,我就拿这条老命跟她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史贞娘对梁付氏这种市井泼妇的无脑做法实在不能苟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烦来。
“伯母,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何必鱼死网破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梁公子的名声也不好呀!”
梁付氏深以为然,不由自主地问道:“还是贞娘你想得周到,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史贞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害羞地低下头,说道:“伯母,我还不是梁家的人呢,哪里好乱出主意?”
梁付氏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道:“你都跟坤儿定了亲了,进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再说,你这也是为了坤儿好嘛!”
史贞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低声说道:“那武梅娘毕竟跟梁公子有过婚约,上次我得罪了她,梁公子还不高兴呢,武家的事儿,我不好多说的。”
梁付氏呸了一声,骂道:“武家那是一群什么杂碎东西?坤儿瞎了眼才会看上她!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幸亏坤儿没娶她,要不然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她拍了拍史贞娘的手,说道:“你放心,坤儿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家那么有钱,他疯了才会惦记那个烧饼店的丫头,你要是不信,把他叫过来,我让他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史贞娘娇羞道:“伯母为我好,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了这事儿去叫他,我……我……”
梁付氏知道她不好意思,说道:“那你就说叫他过来,商量商量武家那事儿怎么办,他就会来了。”
史贞娘有了正当借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有史贞娘出面,自然马到成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梁坤果然跟着史贞娘过来了。
见梁坤过来,梁付氏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儿啊,自打那天被武梅娘欺负……不是,被她威胁过之后,我这心啊,一天到晚放心不下,就怕她真的去告状,去害你啊!娘这颗心啊,都要急死了!”
梁坤坐在桌旁,一脸的烦躁不安。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要真是害怕,当初怎么就退了武家的亲事?现在落了话柄在人家手里,你们可害死我了!”
梁付氏没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愣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初不是你说,娶个烧饼店的丫头做娘子,丢了你一个秀才的脸面,非要退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怪上我们了?”
梁坤怒道:“我年少不知事,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当初非给我定了个烧饼店的丫头,现在退亲又成了我的错了?”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史贞娘连忙上前打圆场。
“伯母,梁公子,咱们先别急,别外头还没什么事儿了,家里人先乱了阵脚,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封住那武梅娘的口,别让她真闹出来,那才是害了梁公子一辈子呢!”
梁付氏看到史贞娘,忍不住说道:“你还后悔退亲,要不是退了武家的亲事,你能娶到贞娘这么贤惠的娘子?”
史贞娘羞涩地低下头:“伯母过奖了,只要能帮到梁公子,叫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梁坤在屋里憋了好几日,还想不出头绪来,越想越是闹心,因此见到梁付氏就忍不住怪罪起她来。
而现在看到史贞娘柔声细气,做小伏低,句句都透着关心,他这会儿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儿。
他看了看梁付氏,又看了看史贞娘,说道:“你们俩可商量出什么主意来了?”
梁付氏说道:“我们两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这不是把你叫来,一起想想办法吗?”
梁坤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武家这么蛮横,无非就是现在生意做大了,觉得自家有底气了,竟敢威胁我一个堂堂秀才,真是岂有此理!”
梁付氏深以为然:“要是他家像以前那样,整日守着那烧饼店,苦哈哈地过着穷日子,你看他们敢不敢招惹咱们梁家?哼,开了个盒子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史贞娘转了转眼珠,上前给梁坤的茶盏里添了些热水。
“是呢,我听外头说起来也都奇怪,他们家开了那么多年烧饼店,能挣几个钱?怎么这么大的盒子铺,说开就开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家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听到这话,梁坤就想起李韬那次对他的说的那些话,不禁咬紧了牙。
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这么多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谁信啊,肯定是那些男人给梅娘的!
梁付氏则拍着炕沿叫骂起来:“能是哪来的?定是武梅娘那丫头勾搭男人赚来的!外头还说什么陈家从她那买猪头肉的方子,我呸,什么方子那么金贵,居然能卖五百两银子?那是装幌子糊弄外头人呢!那小贱蹄子,一见到男人就满脸是笑——”
“行了,别再说了!”梁坤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大声打断了梁付氏的话。
什么一看见男人就满脸是笑,梅娘看见他就没笑过。
难道他不算是个男人!?
史贞娘见他不肯听梅娘的一句坏话,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她捏紧了手指,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止这事儿,还有一件事挺奇怪,他家从前开烧饼店,买烧饼的客人也没那么多,怎么这一两个月,一个烧饼店,一个盒子铺,都有那么多客人?”
“说是什么梅娘做饭好吃,街坊邻居都爱吃。”梁付氏想起外面的传言,恨得咬牙切齿,“那死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几时做饭好吃了?只怕又是个幌子罢了。”
“既如此,那可就更奇怪了。”史贞娘一脸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武家那盒子铺开起来,怕不是要一两千两银子?去的人那么多,听说多是左右胡同里的街坊,他们又是哪来的钱,还能天天下馆子?”
几句话提醒了梁付氏和梁坤,两人都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可不是嘛,就算做的是山珍海味,那也不至于天天下馆子吃饭啊,这些人平日里买把菜都要讲讲价的,怎么忽然就大手大脚地花起钱来了?”
梁坤想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史贞娘。
“贞娘,你可是在怀疑什么?”
史贞娘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失口,忙笑道:“是我一时失言,唉,自打堂姐的嫁妆丢了,全家人都急得不行,偏偏这么久了还查不出线索,闹得我们看谁都疑神疑鬼的。”
梁付氏摇摇头:“这可不是疑神疑鬼,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看见武家那老娘们头上戴着牡丹花银簪吗?我就怀疑是他们捣鬼,结果他们不知道怎么就骗过了官差,官差还向着他们家说话呢!”
梁坤哼了一声,说道:“财帛动人心,若是官差得了甜头,自然要帮他们遮盖遮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