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并未点灯,门窗紧闭,唯有些微的日光,透过窗纸渗入殿内,带来少许光亮。
皇后坐在上首右侧,整个人都在阴影里。
江诗挑了挑眉,款步走到她身前屈膝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斜倚在椅背上,不施脂粉的脸上毫无血色:“宸妃好大的架子,三催四请的,才肯进这寝殿的门。”
皇后不叫起,江诗荧便自顾自地起身,在她左手边儿上坐下:“臣妾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若非宁贵嫔心有良知,怕是昨日里,臣妾就已经因着巫蛊厌胜皇后之罪,失了一条性命。今儿独自来见皇后娘娘,怎能不小心谨慎?”
听她这样说,皇后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紧紧用力,盯着她的眼睛更是饱含怒意。
江诗荧以为她破要口大骂,却见她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只道:“本宫不曾免了你的礼,你倒是乖觉。”
江诗荧道:“哦?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臣妾一直蹲着给您行礼,不准起身吗?”
“宸妃好伶俐的口齿。”
“娘娘过奖了。”
皇后指了指她手边儿的茶,道:“上好的碧螺春,宸妃不尝一口吗?”
江诗荧道:“还是不了,再劳烦赵院史跑一趟,多折腾人啊。”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担心皇后在茶里下了毒。
皇后眼睛眯了眯,正要说什么,又听江诗荧道:“皇后娘娘今日召臣妾前来,想来也不是为了请臣妾喝茶的吧?”
皇后忽然笑了一声:“那宸妃今日愿意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娘娘不知吗?”
皇后摇了摇头。
江诗荧道:“臣妾很是好奇,臣妾自入宫以来,一向恪守规矩,不曾行事不端,您对臣妾何来如此之大的敌意?”
“哈哈哈,恪守规矩。”皇后笑得身子前仰后合,笑得眼泪从眼尾流出。
她拿起帕子,轻轻在眼尾沾了沾:“宸妃这话一说,本宫都不知道‘恪守规矩’这四个字是怎么写得了。”
江诗荧始终保持着平静:“陛下宠爱臣妾,娘娘看臣妾不顺眼也是有的。
只为着这么一点儿不顺眼,就要把巫蛊厌胜的帽子往臣妾的身上扣吗?
您是先帝当年亲自指给陛下的王妃,是尚书令府中教养出的嫡女,您的心胸,就如此狭窄吗?”
隔着一扇门,陆昭霖随着她的话轻轻点头。这也是他的疑惑。
皇后微微歪着头:“本宫为何恨你,你当真不知?”
“臣妾不知。”
皇后陡然间提高了音量:“你害死了本宫的永宁,哪儿来的脸在本宫这里装无辜!宸妃,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永宁来找你吗?”
江诗荧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诧异:“永宁公主?永宁公主的死和臣妾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