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马兰看见王礼匆匆离开,一副做贼心虚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后面王薇垂着脑袋的样子,就这样扎进了马兰的眼里。
马兰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她有心想要问问元棠,却也觉得元棠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再拿私事去烦对方,是不是元棠就要对自己有意见?
她思来想去,只好对着经常来看她的吴大娘问是不是该去找王礼。
吴大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凭啥不去找他?孩子总是他的吧?白担着个当爹的名号,生下来给个钱就当养了,这当爹当的也太轻松了。”
马兰有点为难,被吴大娘看在眼里。
吴大娘:“你别心疼男人,你惦记着他日子过的不好,受夹板气。怎么不想想自己,你跟薇薇往后还有好些年呢,十五块钱能给到啥时候都说不好。不趁着这会儿多要钱,以后日子可难过。”
马兰没好意思说自己让女儿去见前夫,不是为了要钱。她让王薇去找爸爸,归根到底是想让王礼以后照顾她们母女一点。
吴大娘还在喋喋不休:“男人啊,都一个德行,你别指望他们有良心。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有了一样就想再要一样,永远不知道满足。你以为你贤惠,人家拿你当傻子。可别犯蠢,咱们女的手里还是攥着钱最要紧。”
马兰尴尬笑笑,不再说话。
吴大娘走之前还跟马兰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丫头,我知道你还对薇薇她爸有点放不下。你听大娘的,你们俩是注定不可能了,王礼这人对不起你们,但对方到底已经有了家庭。你要是个明白人,就趁着他心里有愧,多要点钱。拿了钱,咱们就开开心心过日子。离了谁不能过啊。”
马兰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她被吴大娘这几句话说的脸庞煞白。她有心想解释,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坐在店里像是一尊泥胎木偶。
来了蔡州之后,她虽然接受了自己生活在城市中这个事实,但实际上,她很多时候都在害怕。
前面的几十年她都生活在大山里,大山里物资短缺,没有那些滴滴叭叭的小车,也没有一栋栋漂亮的房子,更没有这样琳琅满目的商品。刚来到蔡州时候,她就已经被城市吓的不敢多走一步路了。
尤其她刚来给元棠看店那段时间,连店门都不怎么敢出,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人笑话。
这种畏惧她无处可以诉说,有很多次,她都怕的想要回去山里。
山里日子再难过,好歹是她熟悉的地方。
不像是在城里,她样样都干的不怎么样,还没个依靠。
马兰靠着门边流起眼泪,她本来进城就是来找丈夫的,现在丈夫没有了,她独自带着孩子,是真的怕。
元棠很好,给了她工作,她也有稳定的地方,但就是从灵魂深处,她总是在畏惧。
怕意外,怕万一,有时候连怕什么都不知道,就单纯的觉得家里没个男人,日子要糟。
短短一段时间,马兰瘦了十来斤。
元棠问候完王薇,就招呼马兰吃午饭。
她暑假要待在市里,主要是因为通过教英语的田老师认识了几位五中的老教师。
元棠现在有了钱,花在学习上一点都不可惜。
那几位老师有的开了小班,有的只愿意一对一,元棠报了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四门,给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好在那几位老师都住的离店铺很近,元棠就每天中午回来跟马兰母女凑活几口。
今天中午是元棠做的凉面,店里就一个锅,煮面条总是最方便。
到了夏天,元棠自己也不爱吃热饭,总是凉面凉皮凉粉的换着来。
凉面劲道爽口,马兰终于暂时抛开了那些私事,专心吃饭。
吃完了饭,元棠就赶去上物理课,等到她回来,就发现店里正在吵架。
“我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这个卡子花了我好几块呢,你们就这样糊弄质量啊?”
隔着三五个人,元棠听见马兰紧张的解释。
“这个发卡我没说不换,只是需要对应一下店里的存货……”
对方显然是气急:“对照什么?就是在你们这里买的!我都来过多少次了!你是不是想赖掉!”
马兰有点为难:“不是我不换,是这个发卡现在仿冒的太多了,这个质量跟我们的……”
“好哇,你就是想赖账!你们黑不黑心啊,卖这么贵,还给我次品!”
……
元棠拨开人,走了进去。
马兰一看她就亮起眼睛,求救一般:“这个发卡的颜色和材料真的……”
元棠十分有礼貌的插进去:“能拿给我看下吗?”
来要说法的顾客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她没好气的把东西丢进元棠手里。
“你是管事的?你赶紧看看吧,这么次的东西,我买的时候一个错眼,拿回去就掉钻。”
元棠皱着眉查看货品,对方买的是店里很贵的一款,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多个水钻,又是金属材料,看着就不便宜。
此时,那金属上的密密麻麻水钻赫然掉了一大片,本来粘着水钻的小洞里全是黑黑的。十分有碍观瞻。
马兰小声解释:“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这几个月在人民公园和茶城那边也有人卖这样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