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正在搭衣服,刚洗好的衣服拧干,上面留下蜿蜒的折印。
“没想好,随缘吧。”
元棠并不标榜自己一定要单身过一辈子,也不刻意追求找个什么样的人,她只是……毫无经验罢了。
上辈子被家庭掏空一生,在最应该享受爱情的年纪里,她精疲力尽的奉献着。在同龄人都步入婚姻的时候,她却已经跳过了中间所有的桥段,直面了家庭的琐碎和不堪,最终变得畏惧婚姻。
她接触过的婚姻都称不上美好,父母那辈子的盲婚哑嫁,弟妹们的婚姻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都是一地鸡毛。村里经常有人打老婆,仿佛一纸结婚证就是他权力的来源。
这辈子,她又看到了田蜜为爱情付出,昏了头之后,仿佛世界都只围绕着男朋友转。
她不明白黄欣楠为什么执着于找个好对象。
黄欣楠梳头的手一顿:“你不懂。”
“我知道你和林菲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太势利。”
她深知,元棠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说的,对方未必会认同。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展开讨论。但今天她迫切的想说点什么。或许是她已经有了既定的目标,又或许她只是被人误解了太久,心里积压出了太多的怨气。
黄欣楠平静的说道:“我妈妈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那时候她大学毕业,放弃了沪市的工作,非要跟我爸回老家。”
“说起来当然是佳话一场,但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他们两个当时谈恋爱是风花雪月,我爸特别会写诗,大学四年,他给我妈写了上百首诗。我妈现在还把那些诗留着,就在我们家橱柜里,连信带诗,一大盒子。”
“但是生活哪里全是只有诗呢?还有柴米油盐,上学的费用,父母的养老,捉襟见肘的工资,和日复一日无休止的争吵。”
“我爸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不现实。”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小时候,学校里面举行汇演,要选小朋友去跳舞,需要小朋友穿碎花裙。”
“我们家没钱,你知道我爸干了一件什么事吗?他用晒干的鲜花,让我妈把花缝在我的白裙子上。”
“听起来很浪漫对吧?但只有我知道,我那天站在台子上,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结束那场汇演。”
“干花一碰就碎,而且颜色并不鲜艳,指导跳舞的老师还以为我身上沾了落叶,拍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别的小朋友一点也不会羡慕我,她们只会在背后偷偷议论我。”
“别人嘴上说着他多用心,有时候饭都吃不饱,他却还有闲心去散步,找到一块心型的石头送给我妈。实际上,多少人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妈一边陶醉于这种爱情,一边却要为生计奔波。她自己也很矛盾,过得并不快乐。”
“我爸还是个老好人,他经常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妈在前面使命拽,他在后面两手一摊说你为什么不歇歇。”
“歇?怎么歇?歇下来怎么生活?”
“你知道吗?我爸和我妈走在街上,不认识他们两个的人,甚至会觉得这不是一对夫妻,而是一个长辈和晚辈。”
“我妈蹉跎半生,看上去比我爸老了十岁不止。”
“你看,爱情看起来是如此不靠谱,所以我早早就决定了,将来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黄欣楠眼神中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我绝不会走上我妈的老路。”
元棠一时之间也没了话,黄欣楠的渴望发自内心,她也为此付出良多。父母的爱情看上去美满,而对于她来说,则是一场灾难。
难怪她会讽刺田蜜,大概田蜜在她眼中,也是她恨铁不成钢的存在吧。
说曹操曹操到,田蜜回了宿舍,她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不错。
黄欣楠一秒切换嫌弃的表情,切了一声,自顾自爬上上铺睡觉去了。
田蜜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凑到元棠身边。
“哎,昨天送你回来那个人是谁呀?”
元棠愣了一下,昨天?
昨天是胡燕送她回来的,两个人同时报考驾照,胡燕时间更充足,所以比她提早一周拿到了驾照。
有了驾照之后,只要有开车的机会,胡燕就会自告奋勇。
她开的车是元棠最近新买的一辆银色的桑塔纳。
自从上次坐过江沛的桑塔纳,元棠就觉得这车型不错,于是自己也买了一辆。
“你问这个干什么?”元棠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她并不认为自己跟田蜜关系有近到可以坦白这些问题。
田蜜再次露出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笑容,呵呵了两声就去洗漱了。
元棠紧皱起眉头,觉得有些厌烦。
宿舍多了这么一号人,实在是让人住的难受。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拖了。
自从开厂以来,她所有的投入加在一起,花出去不到二百万。就算是留出收购二厂的钱,她还有一二百万的流动资金在。
元棠打算投资一下房地产。
之前在浦东买下的两处房产至今仍在闲置,元棠这次购置不动产主要是两方面,一方面是在原有的两处房产周围再买几套,权作投资用。毕竟地块大了,以后好跟开发商议价。
另一方面,她也打算买几个好地段的浦西房子,一来也是投资,二来是考虑到自住的环境。
她和胡燕一起去看房,很快相中了一套商品房,房子在今年交付,一共十二层,有电梯。地点也是未来几十年都十分繁华的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