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他们快马加鞭,却终究没有赶上新科进士骑马游街,知道屿哥儿心中失望,安庭轩也并不想强硬拦他,往后使了个眼色。
赵一舟、袁松云两人往前,安庭轩吩咐道:“你二人在前开路,护着屿哥儿往前行。”屿哥儿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哥儿在人群中乱窜,他担心被人挡了伤了。
赵一舟和袁松云高声应是,往前两步顶在了安庭轩身前,挡过人群快步往里走。
屿哥儿见此情形,眼睛微弯,“谢谢二哥。”见安庭轩身后跟着全通海和牧渐鸿以及数位亲兵,放下心,快步跟上去了。
看见屿哥儿步伐急促,牧渐鸿才道:“师父觉得能赶上吗?”
安庭轩蹙起眉,眼中闪过一抹焦色,这处的百姓都已经往回走,新科进士游街的队伍该是早已行过此段,这时赶过去怕是来不及,可他不愿屿哥儿失望,总得让他试试。
看他神色,牧渐鸿明白过来,“唉,到时候怕是更失望。”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安庭轩大掌拍在了牧渐鸿头上。
他当然也有此忧虑,可终究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屿哥儿的期待落空。
全通海看见他面露焦虑,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就是想看那状元游街的模样吗?就你们弄得这么麻烦。”他转过身,点了身后几位眼熟的亲兵,“我带人去将人绑到小公子面前,让他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话音还未落,人就跳上了街旁建筑的墙壁,踩着窄窄的房脊飞速地往前窜。
他那一掌正好拍在了安庭轩的右肩上,安庭轩当即便闷哼一声,亏得他定力好,不然定会龇牙咧嘴,不过待他咬牙忍过那阵疼痛,也就失去了拦住全通海的机会。
牧渐鸿眼睁睁地看着全通海在房顶上左窜右跳,明明是粗壮的身形,却一点不妨碍他灵巧的动作,眨眼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在房顶上无阻碍地往前跑,自然是比在人群中穿行更快的,牧渐鸿可不担心全通海追不上,反倒是另一层担忧涌上心间,他转头求助地看向安庭轩,“去将人绑回来怕是有些不妥?”
对于自家这个义兄,牧渐鸿是极为了解的,义兄为人爽朗,可行事粗犷,总是思虑不周,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乱子,这里可是京城,师父能兜得住吗?
安庭轩却是面色不变,屿哥儿期盼能见到谢景行风光游街,若是实在赶不及谢景行游街的风光,让他见见身披大红进士服的谢景行也算是一个安慰,大不了之后他进宫请罪便是。
这样想着,他也不急了,带着牧渐鸿等人绕过拥堵的长安街,从其他街道回了公主府。
而此时的全通海仍在飞快地往前跑动,他身后的亲兵都是身手利落之人,几人很快便赶上了屿哥儿。因为人群喧闹,打招呼也不一定能听见,便没有多做停留。
屿哥儿在人群中,时不时往前张望,越过一道道人墙,面上焦急,没有注意到顶上飞速掠过的人影。
反倒是谢若待在二楼还未离开,看着几道人影在对面唰唰闪过,指着背影喊道:“小筛子快看,那边有人在屋顶上跑,好厉害,都不掉下来的。“
谢景君顺着看过去,惊地张大嘴,”哇!“
谢若眼中意动之色渐显,“回去之后,我们...”
谢景君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连连点头。
谢定安一把按住谢景君的脑袋,周宁侧过头脸上严肃,“想都别想。”
双胞胎失望极了,谢若还没放弃,看向谢景君悄悄打着眼色。
谢景君眼睛明亮,咧出笑容,悄悄点头。
可两人之间的种种哪里瞒得过周宁和谢定安。
周宁凉凉的声音传来,“你们回去后要是敢爬房顶,被哥哥收拾时可别求饶。”
两人听后彻底蔫了。
这一番交谈,恰好就与窗下路过的屿哥儿错过了,谁也没注意到惦记的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中交叉而过。
此时的谢景行还在马上,看着远处宽敞的大道。再过不久,他们的游街之行就结束了,接下来只需回皇宫向泰安帝谢恩,等换下进士服就可以去赴晚上的琼林宴了,进士服看着很是喜庆,可到底是大批量缝制出来的,没有经过量体,不够合身,游街时情绪激动倒是无妨,穿久了却会觉出不适来。
一贯都是在琼林宴前换下,换回进宫时的衣衫,事前打过招呼,今日一早进宫时的衣服也更合乎礼制。
眼看着宫门就在前方不远,谢景行才真切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考中了状元,丝丝缕缕的喜悦从心胸腔中迸发出来,金榜题名时,有家人陪同见证多年努力的成果,而一路同行的友人也都共登金榜,人生如意之事已算是十有八九了。
唯一不如意的,便是屿哥儿不在他身边。可只此一点,便让他满心的喜悦中带上了一点阴影。
不过,谢景行情绪调节能力不错,并未多沉浸在遗憾中,转瞬想到屿哥儿明日便回,他就又提起精神,只需再一日,快了,这么几个月都已经等过来了,还怕这短短一日吗?
就在他离皇宫宫门越来越近时,殊不知在他身后不远处,全通海几人已从墙上跳了下来。
全通海往后一挥手,“走,我们快些去绑人。”
可在他身后的亲兵中总是有一个头脑清醒的,先拦住了他,“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当着御林军的面将人绑走吗?”
全通海爽快一笑,“那不然呢?”
“可大庭广众之下将状元绑走,会不会招到御林军的追杀?”亲兵也在京城呆过不短时间,还没曾见过有这等猖狂到敢在京城当面挑衅御林军的。
全通海经他提醒,这才起了点犹豫之心,忽而想起方才那小哥儿和女子所说这话,“不是都说有那榜下捉婿的传统吗?都是传统了,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他也并不是全无头脑之人,想了想,他指着方才开口的亲兵,“你待会儿先留下来,与那领头的御林军解释一番,我还不信了,他难道还能杀去长公主府同我抢人?”
听他这么说,那亲兵若有所思,居然觉得他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
只是他犹豫片刻,又道:“可你们知道如何榜下捉婿吗?”
全通海一愣,“难道不是绑了人就走?”
亲兵也未曾亲眼见过榜下捉婿是怎么个流程,将信将疑地道:“应该是这样吧。”
见他没再多说,全通海挥手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上。”再等,那一行人就要进到皇宫中去了,到时他总不能去皇宫里抢人。
没人能想到当着数百御林军的面,皇宫宫门前,居然会有人堂而皇之地穿过猝不及防的人群,突然出现在谢景行的马前。
谢景行自然也没有预料到,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那为首的高大汉子便道:“听闻京城一直都有榜下捉婿的习俗,我家小公子看上你了,你便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怎么会有歹人这般胆大包天,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弄得怔愣当场,可在谢景行张口说话之前,几人便一拥而上,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