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府学教官非是末流品级,到底也有官职,可不是任何读书人都能担任的。
想做教官的没资格,有资格的又不愿,就导致各地官学的教官人数或多或少都有缺额。
寇准规在同吏部说了他的打算后,几乎是立即便通过了,谢景行等人都是之后才得知他的决定。
得知之时,事情已成定局,不过,谢景行虽有些意外,可也支持寇准规的决定,没多劝阻。
而丘逸晨和吕高轩也不知是不是私下商量过,两人都决定直接补官。
谢景行问了原因,两人都笑了笑,吕高轩道:“我二人都觉自己还有所不足,在六部学政听着倒是不错,可我们打听过,以我二人的名次,只会在六部做些杂活,学不到什么东西,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去地方上历练,有所成长后再回京城?”
丘逸晨很不客气,直接道:“我们京中可是有人的,到时想要回京时,谢兄不会不伸出援手的吧?我们未来可都指望你了。”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景行暴露身份后,丘逸晨是再也没在谢景行面前装模作样地说酸话了,反而不知如何想通了,改换成惺惺作态装弱势。
谢景行又一次满脸无奈,虽然知道他们是在说笑,可谢景行还是佯装严肃应承了下来,“我定会努力奋斗,早日在朝堂中占得一席之地,争取不让你们在地方蹉跎一生。”说到后来,话中笑意已经溢了出来。
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笑过,寇准规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萧南寻身上,若说寇准规的决定是出自他早已深藏于心的渴盼,萧南寻的决定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朝考名次排在第一,待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却去吏部主动申请外放,还是到到大炎朝最偏远艰苦的西甘省的一个小县城做知县,渭武县,谢景行等人听都没听过,也是打听后才知萧南寻选择的地方在整个大炎朝可以说最为穷困,是许多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他确实打定主意要去那里,所有人都觉得他傻。
吏部一开始也未同意,还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了他一番。
萧南寻却仍不放弃,谢景行也劝说过他,可他意志坚决。
萧南寻笑了笑,笑容轻松,像是扫去了所有阴霾,“我能保得进士功名,我父亲能保得性命全有赖于陛下宽厚。”他看向酒楼窗外人潮,“可父亲错已铸成,我身为人子,告发父亲罪行已是大不孝,更不能对父亲做出更苛刻的要求。”
他的笑容中带上了些惆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想要早点为百姓们做出微薄贡献,报效陛下的宽厚,也为父亲赎罪。”
他执意如此,没有留下丝毫让谢景行几人再劝说的余地。
接着他举杯,“谢兄,多亏你帮忙,我才能如愿,在此以茶代酒道声多谢。”
若是吏部不批,萧南寻就只能留在翰林院,他又不能一直在吏部不依不饶,无法,他只能去寻了谢景行。
谢景行则是转头去了长公主府,安庭远虽然不在京城,可却是吏部侍郎,由安淮闻出面,吏部无论如何也会卖个人情,萧南寻外派之事这才定了下来。
“你我二人间,无需言谢。”话虽如此,谢景行还是将茶一饮而尽。
等两人相视而笑之时,丘逸晨却看向了一旁一直没出过声的孟冠白,这个时候孟冠白不应该咋咋呼呼的吗?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孟冠白显然没有注意听他们的话,一脸状况外,还时不时傻笑一下,笑容中又是甜蜜又是回味,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丘逸晨实在想不通,孟冠白朝考结果几乎排在最末,前程不定,可他却成天傻乐,也不多忧虑他的未来,之前还与他们说接下来都要留在京城,等着吏部分配。
可谁不知道朝考最末之人,要等吏部派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结果。
可他显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乐在其中,仿佛他就算在京城干等到海枯石烂也在所不惜。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停了话,关注着孟冠白。
孟冠白总算察觉了周边安静,傻傻的神情一收,奇怪道:“你们都看着我作甚?”
丘逸晨慢慢地凑近他,狐疑道:“孟兄,你这段时间可不对劲。”
随着丘逸晨的脑袋越来越接近,孟冠白连忙将头往后仰去,“哪有不对劲?你想多了。”殊不知他慌乱的神情更坐实了丘逸晨的话。
谢景行忽而神色一动,想起前两日他曾在出京城城门的路上,撞见孟冠白一大早从京外回来,脸上也带着和方才一样,满脸荡漾的笑容,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美事。
那时他们交错而过,他坐在马车上,孟冠白倒是脚步慢行,双胞胎还探头叫了几声孟冠白,孟冠白却只傻笑着走过,完全没反应。
两人方向相反,很快被岔开了,之后谢景行也忘了此事,此时才突然想起,“莫非与你那心上人有关?”
孟冠白顿时笑得更傻,笑容中满是甜蜜,显然已与他心上人有所进展,可接下来不论丘逸晨几人如何询问,孟冠白都咬紧了牙关,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
这可是难得,要知道孟冠白从来都是保不住秘密的性子,这次居然这般神秘。
最后,丘逸晨更是按着孟冠白一阵摇晃,可就这样,都没从他口中撬出答案。
其他几人只能放弃,等着孟冠白哪日愿意主动同他们说起。
就不信了,孟冠白还将秘密保守多久。
可这次他们却是失算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孟冠白几乎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鬼混。人都见不着,更何况从他口中得知他的秘密。
第218章
玩乐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月转顺即逝,谢景行已正式成为了翰林院一员,需要每日准时去翰林院上值。
他作为一个区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是没有上朝的资格的,只需要在卯时去翰林院点卯,且因他天外居士的身份,就是翰林院大学士狄立身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而作为修撰,谢景行的本职任务该是修史,不过翰林院并不缺人手,大炎朝立朝一百余年,史料都已修了个全,谢景行现在在翰林院,只能当个闲人,整天无所事事。
至于记录泰安帝的起居,自有起居郎负责,暂时也没有他插手的份。
并不是其他人想要打压谢景行,才不让他插手这些事情,令谢景行哭笑不得的是,他们皆是出自好意,都觉得这些杂活不值得谢景行出手。
谢景行有些无奈,不过对于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他也并不抵触,就日日在翰林院消散时光。
可闲散的上值生涯没过两天,这日一早,谢景行才在侍书那处签上名,也便是点卯,还没来得及进到安排的房间,就被一位眼熟的同僚叫住,言道狄立身唤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