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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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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兰强忍住笑意,拉着她的手出去,见宜锦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打趣道:“从前我还担忧燕王殿下太过冷厉,不够体贴,倒是我想错了。”

宜锦牵着阿姐的手,两人慢慢走着,瞧着园中暮春的景象,残红零落,从府外通的泉眼也变浅了些,她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前世这个时候,她与阿姐即使相见,却也没有这般心情信步赏景。

宜锦看了眼阿姐,同亲近的人说起萧阿鲲,总会有些害羞,她小声道:“阿姐,他待我很好,入门第二日,他便将王府中馈交给我来管,连着外面的商铺也没有假手他人。”

宜兰心里替妹妹高兴,“见你如此,阿姐就放心了。情爱或许有一日会随时间逝去,但中馈捏在手中却是实打实的,手中有银钱,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有底气。”

宜锦问道:“那阿姐你呢?在陆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宜兰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知知与王爷过好日子就成。阿姐在陆家,谁都不怕。哪怕是老夫人,这些日子晨昏定省,我叫她拿不出错处,她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有你姐夫从中周旋,一切都好。”

宜锦听了这话,会心一笑,学着宜兰的样子打趣道:“这样看来,姐夫待阿姐也是很好的。”

宜兰微微垂首,笑道:“说起来,阿姐还要谢谢知知。有娘亲的例子在前,我总觉得男子皆不可信,我才嫁入陆府的时候,想的全是如何保全自己,也从没想过能与陆寒宵白首与共,只是觉着,若有一日过不下去,和离也不会太难受。”

“他也察觉出我的用心,也曾闹过脾气,不肯入我房中。倘若不是我回府那日,你从中劝说,或许他永远都不会与我推心长谈。”

“只是我那时心里想着,你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看得这样透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知知一夜之间长大了。若是娘亲能见到今日,不知该有多高兴。”

宜锦看着眼前温柔貌美的阿姐,眼底忽然有几分湿润,她其实并不勇敢,上一世的她胆小怯懦,几乎没有替阿姐做过什么,以至于阿姐与姐夫上一世隔阂深重。

她握着阿姐的手,心中却无比庆幸,她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姐妹俩穿过庭中花圃,迎面便走出一个少年,他的脸褪去了青涩,开始逐渐显示出男性的棱角,多了几分刚正之气。

宜锦下意识拦住少年,惊讶道:“阿珩,阿姐只是几日没见你,怎么觉着你长高了这样多?”

薛珩踮起脚尖看着两位阿姐,道:“阿姐,我听阿姆的话,每日用膳多用一碗,如今果然长高了。阿姐,我已经学到四书了,很快就能参加童生试。”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宜锦不知怎得,眼前一酸,她想起前世这个少年临终前仍在自责未曾保护好两位姐姐。

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少年都在努力用稚嫩的肩膀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宜锦想要摸摸弟弟的脑袋,却又默默收回了手,阿珩已经是男子汉了,她不能再将他当做小孩子。

薛珩在外人面前极为稳重,只有在两位阿姐跟前才稍显活泼,他拉着两个阿姐,高兴道:“阿姐,徐阿姆今日做了咱们最爱吃的水晶虾饺,还叫后厨准备了许多菜肴。”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阿姐,守方说,两位姐夫都给我带了礼物,你们可知道他们送了什么?”

在陆府,人情往来送礼这等事都由宜兰经手,这自然难不倒她,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自己瞧去。”

宜锦虽没有亲自备礼,但是邬喜来却早就将礼单给她看了,她只记得是一套文房四宝,但却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她也笑了笑,“既是姐夫送你的,阿姐可不知道是什么。”

话到此处,守方恰巧抱着两个檀木盒子过来,薛珩便拦了守方,兴致勃勃地想要看看两位姐夫送了什么。

萧北冥备的是一份文房四宝,一整套梅兰竹菊,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且东西都由工匠打造,刻着薛珩的表字。

薛珩瞧过后便爱不释手,眼中泛光,忙叫守方收起来放好,生怕自己碰坏了。

宜兰送的是一张金弓,恰巧适合这个年龄的男子练习骑射,薛珩自小体弱,但偏爱骑射,只是家中都担忧他的身子,因此不许他骑马。

薛珩拿到那张弓,便忍不住上了弦,瞄准了不远处的鸟儿,半晌却又放下了,转而射向一旁果树上的果子。

尽管没有射中,他却仍旧笑着摸了摸脑袋,朝宜兰道谢。

宜兰见他模样滑稽,轻声笑道:“射箭这事,阿姐不懂。但是你若向两位姐夫请教,或许能得进益。”

薛珩眼睛亮了亮,“若是有机会,我定向姐夫们请教。若不是生来体弱,我一直想如燕王殿下那般,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宜兰听了这话,想起那日在宫中燕王与靖王比射箭的场景,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燕王殿下箭术过人,只是可惜……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知知身上,见她唇角含笑,并无落寞之色,才悄声问道:“知知,我听闻宫中数次派御医前往,燕王殿下的伤,现下如何了?”

宜锦与阿姐对视,低声道:“宫中之人,鲜有可信之辈。他的伤,只能慢慢将养着。”

宜兰便已经明白话中的意思,园子里人多眼杂,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宜兰也没有再开口询问。

恰在此时,薛大前来通报,清平伯家谢公子前来拜访。宜锦出嫁后,谢清则仍旧半个月前来替薛珩诊断一次,没了柳氏做手脚,守方又照顾周到,薛珩的身子已经叫渐渐康泰,甚至乍看之下,与同龄的少年也没什么区别。

薛珩待谢清则便如同待自己的亲兄长,即便他知道谢大哥是因为宜锦阿姐的缘故才对他多番照拂,可他心中仍旧怀有感激敬佩之意,他忙亲自到前厅去迎。

宜锦宜兰也跟着回了前厅,她们到时,男客们围成一团,正在瞧斗棋。

紫檀方桌上坐主位的两人,一个是萧北冥,另一个是谢清则。

薛振源、薛珩薛瑀同陆寒宵站在外围,正瞧着两个高手对决。

宜兰顿时也来了兴致,附在宜锦耳边说道:“我还从未见识过燕王殿下的棋艺,知知,你觉得他俩谁能赢?”

这是宜锦自出嫁后第一次见谢清则,他仍旧穿着一身素衣,同在外行医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人比从前更清瘦了几分。

宜锦看着桌上焦灼的棋局,摇了摇头,她于下棋一事上一窍不通,上一世所有的经验,也不过是想萧阿鲲在皇极殿时教她下的那几局棋,但她却笑了笑,回道:“我猜我夫君能赢。”

她没有称呼殿下,也没有称呼王爷,反而用了夫妻之间最平常的称呼。

女眷这边细微的谈话声对于萧北冥来说简直清晰入耳,习武之人,耳力总比平常人好一些,萧北冥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看到对方执子的手僵了一瞬,便明白对方也也听见了知知那句话。

不知为何,他竟有几分卑劣的欣喜。

当下也没有再留情,几个回合不到,他便拱手,淡淡道:“承让。”

谢清则却知道他根本没让,对面这个男人的棋艺确实胜出一筹,说出这番客气的话,是看在知知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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