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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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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含泪,拍了拍桌子,“我这般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陆家的香火,你的后代?!薛氏进门半年无所出,你睁眼瞧瞧,陆家庶支的公子,你的堂弟堂兄,有几个还是如你这般膝下荒凉的?”

陆寒宵握紧拳头,他心中敬重母亲,在此之前从不和她说重话,可原来这些都是没用的,对待母亲,只有下重药,“母亲,是我不想要孩子,也是我吃了避子药。我去往北境,说不定哪一日就回不来,不想让她断了以后的路。”

“有那些难听的话,都对着儿子说罢。薛家并不欠我们的,宜兰也不欠我的。她愿意敬重您,是因为您是我的母亲,倘若母亲日后心里堵得慌,儿子可以分府别住。”

他说完这句话,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转身回了卧房。

陆老夫人怔愣在原地,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掌灯时分,燕王府来人送了礼,陆老夫人收了,打开一瞧,竟然是腌萝卜。

她不明白燕王妃遣人送这东西来是何意,但李嬷嬷却无比清楚,民间有句俗语,咸吃萝卜淡操心,燕王妃这是替自己的姐姐出头,叫老夫人少操心呢。

但李嬷嬷却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只是替老夫人顺着气,口中好言相劝,但陆老夫人却对宜兰愈发不满。

第78章 为后

萧北冥处理完朝政之事, 便打道回燕王府,听闻妻姐宜兰也在府上作客,便与陆寒宵一起同行, 到了府门,他的王妃便只看着自家阿姐,等送走了人,迟迟才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宜锦让后厨布膳, 与他并肩往园子里走,却慢慢被牵住了手, 眼下院子里正值冬初,除了那棵万年松尚且泛着绿意,旁的花草大多只剩枯藤了,没什么特别的景致,但就这样走着,却也有些岁月漫长的意味。

萧北冥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比她热, 冬日就连手炉都省去了, 他见她模样不快, 猜出她是为什么事情烦恼, 笑道:“可是为了你长姐的事烦恼?”

宜锦看他一眼,“你怎么知晓?”

萧北冥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前几日都是你阿姐派人来送膳食,陆寒宵的嘴角都快扬到天边去了,唯独昨日换了老夫人身边的人来, 我掐指一算, 定然是陆老夫人又为难你阿姐了。”

宜锦叹了口气, “我是想帮阿姐的,可又怕弄巧成拙, 毕竟要和老夫人朝夕相处的是阿姐,闹得太难看,于她日后也无益。”

萧北冥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光辉,低声道:“陆老夫人半生才得这一子,最重子嗣,所以才为难你阿姐。但如今你是燕王妃,哪怕你直接出面敲打,也并无不妥之处,陆老夫人反倒怕得罪了你。”

萧北冥这话倒是给了底气,宜锦却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杏眼里满是狡黠的光芒,“那我这算不算是,仗势欺人?”

萧北冥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可爱,他抿了抿唇线,“若是你能仗我的势,我甘之如饴。”

宜锦见他深邃的面孔上神情正经,唯独潭水似的凤眸带着笑意,不知怎得,她心底像是春风拂过的水面,晕开一层淡淡的涟漪。

她捏了捏他的手臂,挽着他的手一路回了荣昆堂,膳房已经备好了晚膳,入冬以来,州桥常有卖盘兔,旋炙猪皮肉这样的荤菜,宜锦却偏爱街头那家煎夹子,于是膳房的妈妈便都买了回来,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这几日萧北冥在禁中忙碌,时常是宜锦差芰荷入宫送饭,夫妻两人聚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反倒少了,眼下坐在庭院中,看黄昏时分灯烛昏昏,倒是也有几分闲趣。

用完膳,宜锦命人去陆府一趟给陆老夫人回礼,两人沿着小径散步,萧北冥牵着她的手,沿途遇见小女使向他们请安,萧北冥淡淡应一声,也只是面不改色牵着她继续走。

小女使们私下都议论,天家从未见过这样恩爱的夫妻。

宜锦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问道:“阿珩在宫中可还适应?听阿姐说他如今在高凛麾下。”

“高凛待将士一视同仁,不因出身定高下,薛珩虽然累了些,但身体却比之前强健。他肯走武举,也是我未曾料到的,是个好小子。”

宜锦鲜少听见萧阿鲲如此赞誉一个人,她抿唇笑了笑,道了声也好。

上一世阿珩的结局总归叫人心疼,这一世,无论他做什么,只要好好地在这世上,做姐姐的都只会替他高兴。

夜风稍凉时,两人回了卧房,长廊下有淡淡的烛光,将影子拉得极长,许是今夜萧北冥饮了些酒热身,进了里屋,他便褪去了身上的朝服,换了燕居服,劲瘦的腰身便显露出来,他惯常拿了本书在手中,目光却没有落到漆黑的字上。

他想起白日与朝臣们商议的政事,祭天之礼后日举行,于礼部来说着实仓促,可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至于知知……

他的目光看向她。

她正凑在烛火下看那盆青山玉泉,宫里花房送来的新兰,还是光秃秃的枝桠,她却看得起兴。

从前府中的花草也不少,但从未见她这样喜欢过哪一类花草。

萧北冥咳嗽一声,说道:“明日宫中会来人给你量尺寸。”

宜锦乍然听见这话,也没往心里去,给那兰花浇了水,下意识问道:“量尺寸做什么?衣裳已经够多了。”

萧北冥无奈她的迟钝,“是封后的礼衣。”

当初迎亲时,他有伤在身未能亲迎,也是一憾事,如今封后之事,他不想再委屈她。

宜锦闻言,不知怎得,走神了一瞬,前世封后,萧北冥顶着朝堂与章家的压力,远没有这一世名正言顺,但那时,她的礼衣已是奢靡之至。

穿什么样的衣裳同他一起走过皇极殿前的长长宫道,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与她并肩而行的人。

她笑了笑,“礼衣倒也不必奢华,照旧制即可。”

萧北冥微弯的唇线平了平,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愣神,那不是惊喜,也不是快乐,而是追忆。

他如漆的眸子暗了一瞬,嘴角的笑淡了两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道:“好。”

这样温声的应和并没有引起宜锦的注意,净房备好了热水,她如往常一样沐浴,换了寝衣,如瀑青丝垂在腰间,雪白的肌肤因为热气的熏蒸显得过度红润。

萧北冥忽然从背后环抱住她,他的力道极紧,几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宜锦也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揽住他的脖子,杏眼湿漉漉,亮晶晶,沉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萧北冥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花香,是她用惯了的皂荚味道,他心中那些复杂的心思又缓解了大半,沉声道:“没什么。”

话罢,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去睡吧。”

自己则拿了换洗的衣裳到净房,半刻钟后出来,宜锦已经在罗汉床的内侧睡熟了,她的呼吸起伏极其微弱,人也是小小的一个,这些日子宫变劳心劳力,虽然她嘴上没说,但他知道,内宅人心安稳,各司其职,都是她的功劳。

萧北冥抚了抚她的额头,在她眉眼处落下一吻,便熄了灯火。

到了后半夜,怀里的人忽然疾呼,声音哽咽,似乎被梦魇困住,萧北冥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凑近后,却只模模糊糊听见“忽兰杂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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