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跟着关应钧往李长玉的房间走, 好像之前拉着手铐跟关应钧对峙的不是他。
关应钧心知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
如今他们并排走在同一条走廊上,关系却好似不复从前。
他们中间隔着一人多的距离, 却像是被虚无的墙彻底分割。
柔软的隔音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这份安静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 直到关应钧按下了李长玉的门铃。
一次, 门没开。
关应钧又把手指戳在门铃的圆扭上,快而短促地按了三下。
李长玉顶着一头乱发和带歪了的眼镜过来开门, 眉头皱得死紧,横眉倒竖着啧了声, “小子,你干嘛?”
“干爹。”关应钧杵在门口,一抬眼,对上李长玉的视线,不禁眼眶一热,“我来找你有事。”
李长玉一惊。
哦哟,这个表情真不得了。
都叫上干爹了?关应钧这小子自从认了干爹,总共也没喊过十次。
都是李叔李叔的。
上回这小子喊干爹,是为了让他劝勒金文放他去曼谷做卧底。
这回又是碰上了什么大事?
李长玉半夜被人喊起来的烦躁劲立刻淡了。
他让开门,“进来。”
关应钧脱了鞋走进去,露出了后面的简若沉。
李长玉一愣。
简若沉腼腆笑笑,“李老师晚上好,这么晚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你也有事?”李长玉狐疑,回头看了一眼关应钧。
简若沉摆手,“不是,关应钧要带我来。”
“哦……”李长玉拉开鞋柜,拿了双新拖鞋,“进来吧。”
真奇怪,简若沉怎么直接叫关应钧大名?
以前不是叫关sir吗?
李长玉囫囵擦脸梳头,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出来给关应钧和简若沉冲了两杯咖啡。
小老头忙得团团转,五分钟后才坐到茶几前,“说吧,什么事?”
简若沉端起热咖啡,下意识想抿一口,嘴唇还没碰到杯沿,杯子就被人拿走了。
关应钧把自己那杯给李长玉,然后端起简若沉的,“医生说你不能喝咖啡,我喝。”
他顿了顿,接着道:“李叔,你看看这份笔迹,它有可能是一个人写的吗。”
两张纸片被放在茶几上。
李长玉都不用去拿放大镜,“这显然不是一个人。怎么?我们小沉又碰上变态杀人犯了?”
他起身去拿柳橙汁,重新倒了一杯放在简若沉面前,“喝这个。”
简若沉:“谢谢。”
他喝了一口,然后语出惊人,“李老师,这都是我写的。”
李长玉:……
他转身取出了放大镜,对着那两块纸片看了又看,最后坐在沙发上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
这要是一个人,那他有关笔迹鉴定的6篇sci论文要飞4篇,其中还有一篇一区,三篇二区。
他收的是学生吗?
是论文粉碎机吧?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改论文,要从1993年初改到1994年。
李长玉艰难挣扎:“这就是两个人。”
他掏出一张纸一支铅笔,“除非你现在再写一遍。”
简若沉端着杯子,坦言:“我现在写不出来。”
他点点纸张,“这是两个月前的我。”
又转而指了指刚刚写的笔记,“这是现在的我。”
他勾唇道:“我继承母亲的财产之后,觉得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不能回到过去,笔迹自然也不行。”
李长玉恍然:“笔迹确实会随着心境和境遇的改变而变化,最短只需要20天。不过……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变这么彻底,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