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远远站着,视线落在简若沉身上。
少年坐在靠海的礁石,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浪潮翻卷着,好像要收走乘风而去的小神仙。
傍晚的海风里到处都是咸腥味,他心里生出些许恐慌,有些头晕目眩。
“简若沉……”关应钧喊了一声。
很轻。
简若沉倒完左脚的沙又倒右脚,把鞋子侧面拍得邦邦响,根本没听到。
声音被吹碎在海风里。
关应钧定定看了一会儿,最终转身去了海滨广场附近的小超市。
简若沉处理好了沙子,这才觉得舒舒畅畅,他回头道:“关sir……”
人呢?
两个皮箱并排放在边上,四周空无一人。
海风把头发吹得蓬起,他抬手弄了一下炸起来的马尾,哧一下梳顺了,拢到一边。
简若沉小心踩着沙滩的边缘走了几步,一抬头看见关应钧正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站在不远处,颇有一种克己复礼,非礼勿视的感觉。
关应钧背对着海面,眼神落在远处的九广铁路标志上,铁质的繁体字已经生锈,看上去破败颓靡。
他看着字,脑子里却全是简若沉,海浪翻卷,搅得人心绪不宁,燥气难消。
上次的放纵已经是僭越,他不能屡次那样。
简若沉是个有独立判断、内心坚韧、有明确目标、公正而坚毅的男孩子。
冒犯他,好像是一种亵渎。
爱情有时很像博弈,他已经输了一回,再冲动只会叫人望而却步,不能心急。
关应钧吸了一口气。
眼睛闭上又缓缓睁开,“我会抓住你的。”
简若沉刚走进就听到这句,“你要抓谁?”
关应钧闻声回头,没正面回答,问道:“弄好了?”
简若沉嗯了声,视线落在他手上,“这里有小卖部?”
“有。”关应钧敞开塑料袋,两块塑料包装的红油火锅底料沉在袋子里,“我看他们吃,就知道附近可能会有小店在卖。这东西虽然是内地的吃法,但是不像广州那边的。光靠带恐怕不行,容易变质,所以应该是现场购买的。”
“内地过来的劳动力便宜,九广铁路附近都是来打工的内地人,所以这里的小卖部有这个。”
简若沉看着那两块红油,脑子里出现了翻滚的毛肚,“店在哪里?我也想去买点。”
关应钧把袋子一合,递上前,“给,我不吃辣。”
简若沉接过,看看火锅底料又看看关应钧。
总不好白拿……
“可惜你不吃辣,不然可以一起。怎么谢你?要不我在黄大仙祠给你上一炷头香?”
关应钧脚步顿了一下,刚想说话,兜里的传呼机就响起来。
简若沉凑过去。
绿底的像素屏上有一行字:【陆堑出入已关闭的天泉都娱乐城,其他无异常。】
·
此时,天泉都内。
陆堑在恒温温泉游泳池里享受,身侧坐着身着连体泳衣的江含煜。
陆堑摸摸江含煜的脸,轻声问:“简若沉被抢了五千万却这样大张旗鼓,是不是太刻意了……你说,他是顺水推舟在炒stn,还是想做什么?”
简若沉实在太聪明了,不得不防。
江含煜被摸得毛骨悚然。
他轻轻颤了一下,埋进陆堑的肩窝遮住表情,“我也不知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卖我的产业?卖掉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快过年还要来天泉都工作。”
卖掉了……那些灰色产业就不在他手上。
江鸣山的死刑太吓人,他不能做那些会死的事。
陆堑却摇头,“你爸爸留下的都是摇钱树。”
他摸着江含煜的头发,“对了,血源已经找到,今后想要输血还是换血都随你。”
江含煜呼吸一滞,“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他软乎乎地仰着脸,“等过完年……你带我去金融晚会玩好不好?我想吃那里的蛋糕。”
陆堑似笑非笑,一把卡住身侧之人的脖颈,手指收拢轻轻握住,似调情又似威胁:“小含,我刚刚帮你找到血源,你就想去金融晚会认识新男人?小宝贝,人不能既要又要,别做这么明显。论演技论聪明,你都不如简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