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样的历史大势,用老人家的话来说最合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但又怎么可能呢……
十月六号,秦大雪作为区委员之一,前去区里开会。
回家以后,罕见的谁都没说话,只将自己关在屋里。
见她如此反常,李家人都很吃惊,李母让陪孙子玩儿木马的儿子进去看看。
李源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人就隐隐听到一阵压抑的痛哭声,不由皆面色大变……
……
“这是好事啊……”
李源将面色惨白的妻子抱在怀中,开始细说起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从军队、经济、大势乃至社会的方方面面,详细的说了近一个半小时后,秦大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心中除了对李源的信服加深外,仍有不解之处:“照这么说来,难道……难道都是那位的错?”
李源抱紧妻子,温声笑道:“天真了不是?上面的事何等复杂,不是那么简单的以对错来论。功过是非,就由历史去书写吧。媳妇儿,你不是一直想着大力搞发展么?我觉得,机会来了。”
秦大雪震惊的看着李源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这件事准备了好久?”
李源眉开眼笑道:“更崇拜我了是不是?大雪同志,不要搞个人崇拜。我不是对这件事准备了好久,我是一直在想,这个混沌局势到底该怎么才能破开。巧了,偏偏就发生了我认为最不可能,但也是最有可能破局的一幕。”
秦大雪依旧震惊:“你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总觉得自家男人的反应……不大对。
李源扯了扯嘴角,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一直听说,那位身体不是很好,还以为会……但眼下这种,或许更干净利落些。媳妇儿,你在农村待了十二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往上迈一步了。去区里上班,就住在北新仓胡同,那边距离近的多。”
秦大雪这时却没心思想那么多,连饭都没吃,就在李源怀里沉沉睡去了。
那件事对绝大多数国人来说,都太过可怕,也太难以理解,难以想象。
李源将她放在炕上后,脱去衣物,手法轻柔的推拿按摩了遍,又用银针在头上诸处要穴施了一遍养神针,让妻子睡的更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大雪起来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神气清灵。
她看到李源端着一碗面进来后,第一句话却是:“你带着儿子走吧。”
李源讶然道:“为什么?我还想再待个把月呢。”
秦大雪摇头道:“再迟一些,估计就不好走了,要快些走。还有……这个时候走,我遭的罪也最少。”
用石破天惊的消息和之后的剧烈影响,来对冲掉母子离别之苦。
李源看着妻子,缓缓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今天就走。”
秦大雪不再看李源,低着眼帘简单漱了漱口后埋头吃饭,道:“一会儿我就去上班,路上小心点。”
李源看着大滴大滴的水珠掉落在炕桌上,他抚了抚妻子的头发,柔声道:“我保证,过几年给你带回来一个聪明伶俐健康强壮的好儿子!”
秦大雪猛然将脸埋在李源的怀里,却也只剧烈恸哭了几下,就直起腰身,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是她铁石心肠,只是,时局都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无法想象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发生战争……她最爱的两个人,还是出去的好……
……
“呜……库库库库库!”
下午三点,李源带着儿子,辞别了诸多家人,乘上了南下的列车,匆匆离开了守卫明显森严了太多的京城站。
……
一九七一年,十月十七号夜。
李源抱着在怀里沉沉睡去的幼子登上蛇头船只的那刻,惊讶的发现,不仅哈雷尔在,连米高和李幸也在。
昏暗的灯光下,米高看着李源怀中抱着的幼儿,表情夸张的压低嗓子“哇”了声。
只是或许感到了什么,小治国缓缓睁开眼后,就看到了一个“罗刹鬼”,吓的他大哭起来。
李源推开米高,警告道:“犹太人,走远一些。”
米高一副日了地狱三头犬的受伤表情,委屈无辜道:“李,你这是严重的种族歧视!!我和沙宣家族那些表子养的可不是一个民族!”
嘉道理家族虽然是犹太人,但和色列那边关系很僵硬。
李源一边哄儿子,一边感慨了声:“你们家算是屎里淘金淘出来的良善人家了……”说完问站在身边不断做鬼脸哄弟弟的李幸道:“你怎么也来了?”
李幸高兴道:“爸爸,我来接您和小六!!”
说完,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拨浪鼓,甩动起来,看着小治国道:“小六小六,快叫哥哥,我是大哥!”
小治国躲在父亲的怀里,目光被“咚咚”响的拨浪鼓吸引。
李幸咧嘴笑道:“哇!小六太漂亮了!”
米高则看着李源道:“李,你们那边出大事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