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逻辑上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取决于你对别人有多好,而取决于你的强弱。
人们普遍对强者比较宽容,而即便弱者没做错什么,也会被苛刻对待。
这些冷冰冰的准则,李源都懂,高卫红也懂。
但珍贵就在于此,他们都懂这些法则,才更明白彼此的心意。
李源感动高卫红的知心,高卫红则感动李源对她的尊敬和用心。
她也知道,这份尊敬和用心,不仅源于她,也源于她那位为国以身铸剑的丈夫。
……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觊觎之心,从他看她的第一眼,其实她就能感觉的到。从西门庆抬头的那一瞬间,金莲心里就该有数。就像我看你的第一眼,你心里就应该能感觉到……”
入夜,完事后,李源一边给秦大雪推拿按摩,一边讲述着今日之事。
前面听的还好,即便偶尔秦大雪嘴角浮现一抹嘲笑,听到这里却忍不住了,抬脚就想踹,反倒险些被袭击了核心。
夫妻俩又嬉闹片刻后,秦大雪很认真的说道:“你对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那种心思?虽然万恶淫为首,却也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别误会,我只是和你探讨一下。”
李源想了想,诚实道:“去东北的时候,她和朵朵在哈市接待了我,表现的非常成熟大方,又温柔体贴,对我照顾的非常细腻。说实话,那时我心里是有些触动的,因为在那之前,从没有一个女人让我相处起来那么的亲切舒服。尽管我很清楚,她只是热情的招待一个比较喜欢,或者说,比较顺眼的朋友。
如果不是知道她丈夫去了西北,几年都见不到一面,说不定我会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知道后,那种心思就淡了。
毕竟,我虽然好色,但又不是畜生。
后来知道她丈夫已经病逝了,我对她就只有对朋友的关心、担忧和祝福……”
秦大雪看得出他的真诚,笑着提醒道:“我们谠从来不主张寡妇守寡,老人家的儿媳都让他当闺女一样嫁出去了。你也别主观上给人家塑一个贞节牌坊。”
李源点头道:“是的。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是我。这不是世俗规则的要求,世俗的规则无论从法律还是道义……我是说仅仅从两个人看,反倒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烈士的遗孀,也有权力追求她的人生。
但具体到我身上,我却不能,因为那是对这份友情的不尊重,你肯定能理解。”
秦大雪笑着唏嘘道:“真没想到,你对友情看的这么重。”
一般男人对女人,可不会讲什么友情。
正常男人会和女人讲兄弟情义么?
李源笑了笑道:“我是这样想的,想要多姿多彩的人生,就一定要珍惜各种美好的感情。它们会丰富你的生活,让你的生活变得悠闲自在。相反,如果碰到个优秀的女人都往锅里按,那生活一定会变得乱七八糟。旦夕的鱼水之欢后,一定是一地鸡毛。”
秦大雪怀疑:“可是感情都是需要付出时间、精力去维持的,你不会觉得累么?”
李源笑道:“需要刻意维持的,那肯定是不适合的感情。不适合的感情,又何必去维持呢?我更享受各种真诚的感情。譬如咱们俩,一年能相处的时间……我是说一直在一起的时间,你上班的时候不算,估计连半个月都没有。平时偶尔书信交流。可是,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么的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所以爱情非但没有因为你的忙碌随着时间而褪色,反而愈发醇厚热烈。”
秦大雪躺在那咯咯笑了好一阵后,才温柔道:“我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的事业不会如此顺利,生活也不会如此美好。要不是当初你的那封信,我甚至都未必能活到现在。盛海当初的同僚,活下来的寥寥无几。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
中环,半岛酒店。
乔治·沙宣在汇丰大班沈壁签下股权转让协议后,面色铁青的转身离去。
汇丰被迫让步,绝不只是害怕一个杀手,而是那个杀手卑鄙的儿子,利用了他的一次失误和漏洞,造成了华商对英资的这次大反攻。
如果不割让恒生,那么李家成家族、李钊积家族、郑钰彤家族、包船王家族、何赌王家族等等港岛第一流的豪门,为了表明态度,都将会和汇丰划清界限。
哪怕只是一时的,造成的损失,也将远远超过一家恒生银行。
这才是汇丰选择让步的缘由。
但乔治·沙宣发誓,这件事,绝不会就此作罢。
港岛这些豪门忌惮的,无法就是一个功夫深不可测的李爱国,至于现在出面的小辈,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干掉那个李爱国,这个局势轻易可破!
他会找到这个机会的,一定会。
大唐药业和葛兰素、罗氏等医药巨头都有密切的合作,总有出国的时候,等他出境之后,有的是伏杀的机会!
乔治·沙宣浑然不知,他此刻的怨念,给万里之外的某人,凭添了几分腰力……
“小李先生,感谢,感激,感恩啊!”
放下签字笔后,何善衡紧紧握住李幸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李家成、李钊积包括许多前天未出场的华商,都纷纷热烈鼓起掌来。
李幸笑道:“何老,您太客气了。我听我爸爸说过,您很早之前就帮助过许多人。三八年的时候,就往内地捐赠过小学,让孩子们免费读书。父亲教我和弟弟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时,就是以何老您为例。今天在场的这些叔伯们,应该没有没接受过您帮助的。也是他们合力,才真正让汇丰让步。所以,您真不必谢我。”
这番话让掌声更热烈了些。
有意思的是,汇丰大班沈壁居然没走,还跟着一起鼓掌。
趁着间隙,他说道:“诸位,不是我想撇清干系,只是恒生银行上发生的不幸,我一直抱有同情的心情……今天看到恒生银行重归何先生所有,我非常高兴。用中国话来说,我乐见其成。汇丰银行,也乐见其成。”
李家成点头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李钊积也附和道:“沈大班是对华商非常友好的洋行大班,也是我们见过最友善的。归还恒生银行这件事能够做成,沈大班是有大功的。如果不是他点头,乔治绝不会松口。”
何善衡笑了笑,道:“恒生银行被收购后,的确是沈大班热情挽留,邀请我继续出任恒生银行的董事长,一应事务都由我来自决,给予了我非常大的尊重。不过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
众人惊讶,何善衡的手却还没离开李幸,他道:“我今年已经七十九了,没有太多精力来控股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家族企业大昌贸易行也很忙,大昌行的金店生意,其实才是我们何家的本行。只是这些年我的精力大都放在恒生上,才让鲨胆彤的周大福超过了我们大昌……”
这倒没说错,三十年代何家的黄金生意已经做的非常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