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味俱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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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三月的时候, 罗老太太由锦棠扶着, 亲自到县衙, 把本在自己名下的正酒令, 就过到了念堂的手上。与正酒令一起的, 还有酒肆的地契, 房契, 以及所有酒槽,酒窖,酒具的所有权。

而念堂如今还小, 当然这份契书,从此之后就由锦棠掌管了。

过户酒肆,官府又要收一重税, 不过比起酒肆始终在罗老太太的名下, 这可好太多太多了。

从县衙出来,罗老太太才蓦然惊觉, 从此之后自家的酒肆就没了。

她道:“念堂, 你会养奶的吧, 你可一定要养奶奶啊, 不能就此丢下奶奶不管。”

念堂叫大房骗了那么久, 爹都是罗根发杀的,又岂会愿意养她们?

孩子瘦瘦的肩膀, 倔犟的拎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终是锦棠说了一句:“奶, 您是我们的奶奶,是我爹的母亲,有我锦棠一口饭吃,终会养着你的。”

老人当然不能弃养,至于黄茵,装瘫装了近一年,到最后丈夫,儿子和女儿全进了大牢,哭的哪叫一个惨,但哪又如何,好吃懒作想吃闲饭的人,锦棠有的是手段治她。

锦棠哼着小曲儿,拉着念堂的手,先到集市上割了一刀一指宽的五花肉,再买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然后又买了几样新春才下来的野菜,回到家,炒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这才回头,对着后院喊了一声:“大舅,刘妈,上来用饭啦。”

自从葛牙妹走了之后,锦棠直接扩大生产,把孙福海家娘子刘氏请了来,又从葛家庄请来了葛大壮,给他们工钱,让他们在酒肆里做起了长期帮工。

康老夫人在秦州的几家酒楼,全都用起了锦堂香,不用说,一个月十坛总是卖得出去的。这几个月下来,锦棠手里已经有七八两银子的存款,俨然一个小富婆了。

她给大家做好了饭,自己却不吃,拿一个食盒一样拨了一份,却是信步出了酒肆,沿酒肆后面沿河的水路,衬着傍晚初萌新绿的柳荫,往竹山书院而去。

这些日子来,葛牙妹住在竹山书院,她只要得闲,就会做了饭送过去。

提着食盒到了书院外面,仍是在竹林后面的墙基处,略站半晌,葛青章就来了。

每每锦棠送饭来,都是葛青章帮她送进去,提到葛牙妹那儿的。

接过食盒,葛青章道:“妹娃,二姑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都几个月不曾出过屋子,书院里的人也隐隐觉得山正怕是养了个女子在书院里,渐渐儿风声便有些不好。

今日我瞧着康老夫人来过了,出来时铁青着脸,显然不大高兴的样子,康山正似乎也不甚高兴。”

事实上几个月来,康维桢跟康老夫人提了多回,说自己想娶葛牙妹。康老夫人瞧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再一想葛牙妹是个带着俩拖油瓶的半老寡妇,又怎么可能愿意?

只不过儿子太大不好管束,便睡了,终归自家儿子占便宜,所以并不曾刻意拆分,但是她不肯松口,绝不准康维桢娶葛牙妹。

锦棠身量不及墙高,一手搭在墙上,尖尖的下巴磕在玉白细嫩的手上,磕出一个深深的窝儿来,她笑的时候,颊侧总有米粒大的两只小漩窝儿,瞧着格外的佻皮。

“莫怕,真要撕破脸了,我有的是办法。”锦棠笑道。

葛青章就不明白了,总算葛牙妹洗清了嫌疑,锦棠为何还不肯让她回家,要让她住在竹山书院。毕竟这种事情要真传出去,学生们发现山正房里住的是葛牙妹,俩人的名声都得败光。

不过,既是锦棠的家事,他也不好管的。

手里捏着一只鸡蛋似的白瓷胎瓶子,葛青章将它压在墙基的软草之中,清咳了一声,道:“这些日子全是你在掌酒肆吧,瞧你手燥的,这是前儿抄书,墨海书斋的东家赠予我的润手香泽,我一个男子也不用它,你拿了去用。”

锦棠只当真是书斋东家送了,接过来旋开,细白软腻的膏脂颤危危的闪着,嗅之,浓浓一股子桂花甜香。

恰这些日子葛牙妹不在,家里的润泽都用完了,她也就揣到了怀里:“下次再有了,带回去给舅妈使去。”

葛青章为了攒铜板买这一瓶润泽,整整抄了一本《孟子集注》,半个月只吃咸菜与杂梁窝窝儿,瞧着锦棠收下了,也不说什么,提着食盒,转身便走。

康维桢特意不让她和葛牙妹见面,也不许葛牙妹见外人,便葛青章也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娘如今过的如何,锦棠目送着葛青章走远了,轻轻叹了一息。

也不知自己如此孤注一掷做的对不对。

正准备要回去,便听身后陈淮安的声音:“怕康维桢睡而不娶,用完了把你娘扔出来?”

锦棠旋即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她忙着呢。

“放心,他不是哪种人。”陈淮安说道。

俩人并肩踱步,他道:“上辈子,有一件事挺丢人,我一直不曾与人说过,你想不想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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