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尊重(1 / 2)
下楼的时候, 小厮简单的说了几句。
说是来了一对小夫妻, 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 俩人只要了一碗三文钱的阳春面, 上来之后, 男人先倒醋, 结果,醋壶里就滚了一只苍蝇出来。
晋江酒楼的跑堂,可皆是人精儿, 于这方面自然得心应手,见男人把碗给他看,一筷子将苍蝇挑了出来, 笑道:“不过一粒花椒尔, 也不知怎的跑到了醋壶里,我另替客官换壶醋吧。”
说着, 跑堂另换了一壶醋来。
男人一倒, 刷刷, 一下出来两只苍蝇, 男人也不说话, 只将筷子递给了跑堂。
跑堂自然又是一顿大惊小怪:“哟,两枚花椒, 客官且瞧小的替你吃了它。”
于是,再换了一壶醋来。
这一只醋壶, 刷的一下, 倒出来了四只苍蝇。
于是,跑堂苦着脸,专门找了一只醋壶自己瞧过了里面没苍蝇的,苦着脸捧了过来,好家伙,这一回,男人直接从里面倒出八只苍蝇来。
这下,大家才觉得是找茬的上门了。
跑堂望着一碗阳春面上黑乎乎的八只大苍蝇,打了个醋味酸爽的咯儿,委实是吃不下去了。回过头来,便见东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康老夫人做了几十年生意,向来以德服人,从来不得罪人的,她倒想看看,是谁敢在她的酒楼放肆,撒野。
远远瞧着一个身材高大,臂膀宽阔的男人站了起来。他下颌生的极为优美,笑面朗朗,抱拳便道:“太师母在上,受学生一拜。”
康老夫人定晴看了半晌,才认出这是竹山书院里最叫夫子们头疼,曾经康维桢无一日不挂在嘴边骂的,陈杭家的二少爷陈淮安。
再看背对着她的另一人转过身来,笑面盈盈,亦是一拜:“锦棠见过康老夫人。”
康老夫人瞧了眼阳春面上那一攒浮着的苍蝇,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却也明白,熟人上门来找茬,这是挑着她的短儿来的,这个节骨眼儿,正是酒楼中宾朋满坐之时,这种事情,当然不敢声张。
她道:“大姑娘,淮安,咱们且到后院里头说,如何?”
酒楼到底是个吃饭的地方,大堂几桌散客,也注意到门口这桌有不对劲儿,都往这儿张望着。
陈淮安抱着只醋壶,还是咄咄逼人之势,锦棠却轻轻摁上他的手。
她道:“好。”
不知为甚,在看到康老夫人的一刻,锦棠觉得,往酒坛子里扔死老鼠的事儿,当不是康老夫人做的。
一个妇人,能于大明国中经营几家大酒肆,家家宾客盈门,当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转身进了后院,她亲手将一只醋壶捧给康老夫人,这才道:“老夫人,若说想要挑彼此的短处,锦棠或者没有,您开着这样大的客栈,幌子多的是。
如我为商,不是不懂下三滥的门道,徜若你给我只死老鼠,我便还你几只臭苍蝇,你的晋江酒楼没了食客,我的锦堂香也没了酒客,受益的会是谁?”
这还用说,食客们不来晋江酒楼,还可以去万花楼,去别的酒楼,生意场上行下三滥的手段,毁的只有自己。
从陈淮安手中提过酒坛,锦棠啪的一声,将它摔在地上。
一股死老鼠的腐臭,伴着酒液泼洒而出,几滴子黄汤臭水溅在谷嬷嬷的裙面上,她提着裙子便往后退。
锦棠再是一笑:“苍蝇是您家酒楼醋坛子里自酿的,这老鼠,也是你们塞到我锦堂香的酒坛子里的。老夫人,您这般做生意,锦棠忍痛,也绝不肯再与您合作。”
康老夫人气的发抖,但毕竟是身出名门的大家闺秀,一猜,也知道是自己身边的人瞒着自己,好心办了坏儿。
是以,柔柔一笑,她道:“大姑娘不曾把这苍蝇当着食客们的面倒出来,就是给我晋江酒楼面子,我又岂能不给你面子?这死老鼠的事儿,无论谁做的,我一定给你个交待。”
只待送走了锦棠和陈淮安,康老夫人回过头来,气的脸色发白,也不顾身边围着一众的跑堂,厨子,并掌柜,反手就给了谷嬷嬷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道:“枉你跟在我身边几十年,学着照料生意,经营酒楼,居然连罗锦棠的气度都没有。从今往后,这酒楼的生意,你再不必插手,徜若再敢插手,我将遣你回扬州,好好儿的养老去吧。”
不用说,敢欺上瞒下,往酒坛子里塞死老鼠的,除了谷嬷嬷,没别人。因为,唯独她知道,康老夫人为了不肯接纳葛牙妹那个儿媳妇,如今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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