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贱夫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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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梅一见锦棠, 便道:“因何不戴孝?”

须知, 她明面上还跟陈淮安没有和离, 公公死了才四个月, 重孝虽除了, 但轻孝还得戴着。

锦棠提起裙面给齐梅行礼, 两只黑绒面的布鞋, 从头到尾都用白麻蒙过,这是她的孝,再低头, 她头上的玉簪子下面,也是缀着一簇白麻为缀,这, 也是她的孝。

如今的服丧礼, 百日之中,一家人除了必得要做的百事, 是不能轻易出门的, 便在家, 也要一整套儿的白麻白孝才行。

虽说在老爹的墓旁搭个小草棚子, 生生儿熬上三年, 这样的圣人之大孝做不到,但行住宿卧之处, 也要刻意简便,以示哀悼。

但等到百日一过, 虽说仍在丧中, 因为人都是活的,又还是自己要刨食吃的商户,不可能一个人死了,全家都死圈在屋子里。

所以,男人们依旧要谋百业,妇人也可以走动,只是不要离乡就行了。

便衣着,可以将孝戴在臂上,也可以蒙在鞋面上,镶在鬓额上,只要让人们看到白麻,以证自己在服孝就行。

齐梅以为就罗锦棠的贼骨头样子,定然不会替公公戴孝,不期如今都三个月了,她出门,居然还戴着孝。

这头一道发作没有发作出来,她于是指了指齐如意,又道:“这是如意,同在一个县城里,想必你也见过的。从今往后,她得叫你一声主母了,我横竖也难见到你,今儿总算咱们撞见,她给你磕个头,就是淮安的房内人了。”

锦棠记得上辈子,齐梅给陈淮安纳齐如意的时候,比如今早的多。

当时,是在陈家。她头一会小产之后,又怀上了第二胎,正是坐胎的时候,齐梅把齐如意带了来,当面刺激,她当时就小产了。

然后,她和齐如意真真儿是,红头对眼的吵了两年架。

锦棠离开渭河县的时候,据说齐如意大哭了三天,因为从此之后,没有跟她吵架的人了。

这辈子,罗念君在罗根旺死的时候,让锦棠给弄进了府衙大牢里,就是为了断齐梅的心思,把齐如意嫁不到大房去。

这不,齐梅上赶着,仍是准备把齐如意给陈淮安呢。

父丧不过百日,热孝之中,夫妻之间尚且不能同房生子,更何况纳房内人这种事情,这要叫人往学政一举报,今儿举报,明儿陈淮安的功名就得完蛋。

虽说锦棠和陈淮安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那是两人间的矛盾,对着外人的时候,他俩还是一家人。

她敏锐的嗅到,齐梅怕是不耐烦陈淮安,也在替他挖坑了。

是以,她笑道:“母亲这话说的,父亲丧去不过百天,淮安要什么房内人,难道说,是您忘了我父亲已丧,非得要指个人给他不成?”

齐梅在人前惯会装弱的,叹了口气道:“岂是我要帮他纳的?这不,如意才搁家住了一夜,给他端洗脚水的功夫,淮安也是个不省心的,他就……”

她尽量用一种极暖昧的语调来形容,听哪口气,显然是陈淮安的二大爷性子,就把这齐如意给逼/奸在床了。

本以为就锦棠哪小燥脾气儿,一听这话立刻就得气的跳起起来。

齐梅正等着,要叫秦州商堂的人都看个笑话儿了。

殊不知锦棠抿唇一笑,朗声问齐如意:“甚日子发生的事儿。”

齐如意头快要垂到胸前了,不语,齐梅带她答道:“恰是三月初三。”

锦棠断然道:“娘这话说的,三月初三淮安到我家酒肆,本也俩小夫妻,正是少年之时,到了床上,他想起父亲已丧,呦哭良久,称父孝之中,便同席,也是于父的不敬,按理,本该到父亲坟旁搭个草棚子住上三年,不吃不喝等死的,他这孝本就行的不够,再与妻同床,未免太过不肖,是以,才从我家酒肆出来,回到咱们陈家。

他那般的怀念父亲,又深知守丧礼的重要,又岂会与如意成事?”

私事摊到了大庭广众之下,锦棠也不知道陈淮安在不在这儿,她为了他,可是把脸都豁出去了。

大约围观的人还没见过有女子有锦棠一样的大胆,敢把夫妻间的床事就坦荡荡的说出来。偏她一身直裰,发髻高绾,一点白孝素素净净,一身男子的英气。

这种床闱间的私话儿,叫她说出来,非但没人觉得丑恶,反而颇有几分同情,毕竟光明正大的夫妻,坦坦荡荡的罗闱,为了守父孝,一般百日之内,夫妻虽能同席,却也得禁着相欢,要怀上孩子,虽说人们表面上不说甚,总归自己难看。

齐梅哪里想到锦棠能这般的豁出脸去,一把揪过如意的胖腕子,指着罗锦棠道:“你说,她都敢说,你又有甚不敢说的,快说,淮安是怎么欺你的,又是怎么上床的,给我全都兜出来。”

齐如意此时本来应该矢口抹黑陈淮安的,毕竟男女之事嘛,抹上去陈淮安也就黑了。

但她昨夜得过陈淮安的授意,也知道齐梅弄死了她的孩子,早就不向着齐梅了,来此,本也是为了报仇,不过等着齐梅发作而已。是以,她咬了咬牙,道:“二表哥没有碰过我,倒是因为我爬床,踹了我一脚,此时我腰上还是青的。”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全都哗然。

齐梅尖声道:“大老爷儿们的,弄完了还把如意踢下了床,就这么回事儿。淮安是我儿子,如意是我娘家侄女儿,如今因淮安醉后生米做成了熟饭,孝期内如意不能进门,但你和淮安得认这个帐,就这么回事儿。”

齐如意咬了咬牙,断然道:“姑母,二表哥真的没碰过我,您要再这样说,我就跳进渭河里淹死自己,自证清白。”

齐梅准备了好好儿的,岂知最后自家人放水,气的甩着袖子道:“那就找个婆子来查,你是个大姑娘,若是清白没了,就是他陈淮安干的。”

齐如意连孩子都生过了,当然早没了清白,齐梅丧心病狂,这是要赖在陈淮安身上。

齐如意也是拼了命了,高声道:“姑母,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我说二表哥没欺我就是没有,您认不认,我都是这句话。”

顿时有人说:“老夫人的作法未免过了些。”

“男子考学,守孝,天大的事情,不规劝也就罢了,怎好在孝中,还给他塞个女子进去?”

“男人这东西,就像发了情的狗,要真见条母狗,撕都撕不开,春花三月,正是发/春的时候,你还给他塞个女人进去,这不是做娘的失职。”

人们皆是窃窃私语,悄声言说个不停。

齐梅本是来抹黑陈淮安的,不期形势急转直下,所有人竟都指责起她来。

须知,她臭完陈淮安的名声,再把锦棠田地里欠的银子摆出来,正好就可以把锦棠打的翻不过身来。但这时风向一转,她就急了。

一手指上锦棠,齐梅道:“整日不着家,抛头露面在外帮生意的儿媳妇,我身为母亲,没见过你的一顿茶,也未见过你的一顿饭,反而替你背了一屁股的债,你倒有理了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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