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壳麝香(1 / 2)
窗外知了嗡嗡的叫着, 锦棠洗罢了澡, 坐在窗畔趁着凉风, 旋开桌上的瓶瓶管管, 润着香泽, 待到陈淮安倒罢了水进来, 闷声说道:“上辈子害死青章的大约也是黄启良的余党, 说不定就是你家黄爱莲找人下的手。
连他的手都砍了,可真是够狠的。”
陈淮安凑到桌前,于锦棠耳廓处轻嗅了嗅, 居然是股子淡淡的青柠香气,于这夏日里格外的清凉提神,他还想凑着尝点子来着, 她一巴掌已经拍了过来:“滚, 离我远点儿。”
但凡任何人犯的错,拐弯抹角, 她都能迁怒到他身上。这种坏脾气, 大约也就陈淮安才能消受。
陈淮安也不恼, 转而就躺到了床上。
锦棠夜里嫌热, 只系着只肚兜儿, 下面也不过短短一条亵裤,身材犹还跟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似的。
比在渭河县的时候多了些肉, 只瞧上去就很舒服。
当然,捏着也很舒服, 陈淮安昨儿揉了一夜, 她大腿内侧两处匀匀的淤青,瞧着触目惊心。
她嫌热,要躺在外头,陈淮安只能躺到闷热的里侧。
“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叫他欺负我表哥吧?这一回好歹是拣了命根子回来,下一回他要是防不胜防,弄没了他的命根子,怎么办?”
陈淮安道:“总会有办法的。”
他特地剔过胡子,颊侧胡茬青青,歪靠在床上,肌肤呈着油亮的古铜色,与锦棠细腻白嫩的肌肤,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嗣育丸,你开始吃了不曾?”陈淮安于是又问道。
她要还不曾开始吃,陈淮安就不敢再造次,毕竟比起一时的欢愉,她的身体更重要。九十九拜,陈淮安从让锦棠断了和离的心开始,得哄着她愿意与他相欢,吃药,生孩子,一步一步都得慢慢儿来。
锦棠也不相瞒,转身从枕头下摸出把钥匙来,转身下床,开了最下一层的抽屉,抽了两只紫檀木的条匣出来,放在床边,从中各取出一只丸药来,剥开金箔,将两只丸药皆交到陈淮安的手中,道:“嗅嗅,可有什么不同?”
陈淮安轻嗅了嗅,浓眉一挑,道:“香气不一样。”
锦棠道:“除了第一回皇上给的二十丸之外,剩下的四十丸里面全搀了毛壳麝香。淮安,徜若我当时不注意,吃了这东西,大约一辈子都生不得孩子了。”
咬了咬牙,她又白了陈淮安一眼:“你的黄爱莲手都能伸到皇宫里,伸到皇帝赐我的药之中,陈淮安,我问你,我怎么敢给你生孩子?”
“我也曾想过,我替你生一个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爱黄爱莲的孩子了,分明她相貌生的没我好看,哪那都不如我,便我自己是个男人,我也只会喜欢我自己,不会喜欢她。可我的男人爱上她了,在与我和离之后,还立马与她成亲,带着她搬回相府,一家人其乐融融。更何况,那个孩子还那么的好,那么的乖,那么听话。”
楼下的葛青章咬着牙,还在从胸腔里往外发着呻吟,陈淮安坐了起来,两目定定,望着锦棠。
她捏着匣子哽噎了良久,抓过陈淮安的手,道:“至美,这辈子便没有药,我拼着命再替你生一个,咱们再努力一回,你忘了陈濯缨那个孩子吧。
我爱这世间所有的孩子,独独恨那个孩子,因为他是你的,而且不是我生的。”
贵及千金的药,陈淮字拿在手中揉搓了半晌,再抬头,便见锦棠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竭力的想要忍住泪,却又忍不住,于是扬起头来,侧首悄悄儿的揩着。
这药,在皇宫之中,由专门的秘司来调制它。而那秘司,由太后皇玉洛掌管。
皇帝朱佑镇尚在潜邸时,黄玉洛就给当时还为太子妃的殷皇后赐了药,殷后乃是淮南名门仕族之女,自乃善德,非但自己服之,潜邸之中嫔妃,无一不服。
多年之中,竟无一人生育。便朱玄林,还是朱佑镇醉酒时幸过个司闱女吏,才有的。
在嗣育丸中下手脚,就不止能断了锦棠的嗣育,还能断了朱佑镇整个后宫的子嗣。
所以做这手脚的绝不是黄爱莲,而是太后黄玉洛。
陈淮安与锦棠颊侧吻了吻,道:“睡吧,明儿依旧要早起。”
徜若是上辈子,锦棠要是不顺心了,挟制陈淮安的第一重,就是床事,只要她不顺心,凭他姑奶奶叫着,祖宗太奶奶的叫着,她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不过因为上辈子有过黄爱莲那个外室,锦棠如今也就看得开了。
男人从你这儿吃不到,香的臭的,横竖外面女人多得是,他忍得一日,忍得一年,总不会永远屈在你这儿,巴巴的讨欢。
侧过首去,她挪过屁股来,也不说话,淡而冰凉凉的体香,轻轻揉蹭着:“我腿疼了一日,要不,你从后边儿……”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陈淮安摩拳搓掌,必得要干个三天三夜才肯罢休的。
岂料他转身过来,与她肩侧嗅了嗅,只淡淡说了句:“睡吧,你也累一天了。”
锦棠蜷了过来,鼻尖抵在陈淮安的胳膊侧,闭上眼睛,转眼便睡熟了。
陈淮安于黑暗中睁圆着眼睛,一直在听楼下葛青章疼的受不了时的呻吟。虽说他那睾丸的错位给扭回来了,但是因为一日的肿胀,已经肿成了两只水泡,
皇帝连自己的儿子叫人差点害死都昧在了心里,吞下了,心中的苦可想而知,急于想要改变如今的困局,是以求才若渴。
今天夜里,殿试中的卷了会经过弥封,朱笔誊抄,以及读卷官批阅,到明日一早,新科进士们再度入宫,直面君王,回答君王的提文,然后,在皇帝的授意下,由填榜官填榜,当即批出一甲三名,二甲与三甲若干。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二、三甲进士如欲授职入官,还要在保和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
上辈子葛青章也是因为举子闹事,最终并没有得状元,而是得了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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