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妹入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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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钦掸着自己肩头的薄霜,低声道:“本使负责卫戌的是京城,而非皇城,皇城之中非是本使的份类,本使又怎会干涉?”

接着,目光扫过锦棠,他道:“今日满城戒严,唯独你们木塔巷口子上的豆汁摊子尚且开着,带她去吃点热的,瞧她冻成什么样子了。”

锦棠近来总是畏寒,偏偏夜里出门穿的少,此时果真又冷又饿,在马上打着瞌睡。

陈淮安猜着,估计那仅有的豆汁摊儿也是林钦故意放出来的,抱拳与他别过,这才带着锦棠回家了。

锦棠困的眯眯糊糊的,于马上回头,便见一袭乌披的林钦站在远处,两列侍卫相伴,一直在望着自己。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觉万幸的是,宫廷一场大乱,林钦没有牵涉其中,他这辈子,当会有个好结果的。

嘉雨如今渐渐能够坐得起来了。

除了敏敏王妃的柴胡护肝丸,当然也少不了锦棠每日里变着法子,变着花样的药膳滋补,各类食疗。

当然他自己也急的什么一样,总想着自己的身体能够快快好起来,能够与陈淮安一起当差,办事。

锦棠今儿替他熬的是猪肝粥,自己拿小砂锅吊着熬的,这粥,专门就是养肝的。

恰把粥从厨房里端出来,锦棠便听门外有个颇为娇弱的声音:“棠写信来总说自己在京城生意做的风生水气,红火的不得了,可怎么住在这样窄一个巷子里?

她还总给我寄银子,我只当她如今也有大宽宅子住着呢,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怎好用她的银子?”

这种声儿,徜若生起气来,立刻会变成又尖又厉的吵架声,锦棠蓦得一听,喜欢的差点连粥碗都给摔了:“娘,娘。”

门叫她一把打开,外面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子,面上肤色是那种水兮兮的白嫩,身上一件雪青面的薄纱袄,交衽,只及半身,下系一件茶色潞绸螺纹裙子,干净又体面,怀里还抱着个正在唆指头的小家伙,约莫也就几个月大小。

而在她的脚边,站着两个齐头一样的高,一个稍丑稍黑,一个却白而高瘦的小小少年,俩个皆不过三四岁,一人手里一根冰棍儿,扬起头来,好奇的望着锦棠。

锦棠蹲倒在地,先把个又丑又黑的抱起来在怀里丢了丢,沙声道:“这是我的芷堂啊,姐姐走的时候,还四处乱爬了,竟也长的这样高了?”

葛牙妹撇了撇嘴,道:“淘气的不得了,偏也不知我为何这般命苦,总想着再有了,是个女儿的话多好,谁知又给你生了个弟弟。”

锦棠站了起来,望着葛牙妹怀里的一个。

这个生在康维桢三十六的一年,真正算得上老来得子了。虽说才不过六个月,可无论眉眼,还是脸上那股子神情,皆与康维桢一模一样。

锦棠笑着将这孩子接过来,望着老娘,心里满满的欢喜与酸楚,颤声问道:“他叫何名儿?”

葛牙妹笑道:“还未有大名儿呢,小名儿就叫康康,倒比大的两个乖多了。”

软糯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热乎乎的,真真儿舒服。

锦棠让着葛牙妹进屋坐了,俩人说话儿。

却原来,葛牙妹早就盼着念着,想要来京城看看锦棠的。但是因为孩子太小,康老夫人执意不允,无奈之下,康维桢只得卸下竹山书院山正一职,言自己要上京城开酒楼,这才得康老夫人点头,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就上京城了。

康维桢本家在京城多为官的,而他老父当年为官时,在京中亦有大宅院,而且就在非常清凉的后海边上,三进三出带花园的大宅子,空置了许多年。

葛牙妹甫一到京,便是那座三进大院的女主人,不过因为思念女儿心切,坐下吃了口茶就趁着康维桢与管家管事们谈话的时候,抱着三个孩子来看锦棠了。

瞧见锦棠住在这曲里拐弯的小巷子里,这落差她自然看不下去。

这不,她立刻就道:“这院子叫陈嘉雨他们住着去,你跟娘走,娘难道还不能叫你有处宽敞院子住着?”

锦棠上辈子连皇帝赏赐的侯府都住过,也早就明白,无论广厦千万家,人也不过三尺安一隅的道理,连忙道:“娘,我这住着,骡驹和齐高高,如意几个都是极好的家人,每日里开火都热热闹闹,委实未觉得拥挤,搬家的事就不必了。

倒是念堂,为何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说起念堂,葛牙妹脸上神色明显的黯了一黯,道:“他极好的,我也说了千遍万遍,可他不愿意来呢?”

事实上,恰如上辈子罗念堂的轨迹,他是与陈淮安和葛青章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陕西省提学御史陆平家里有个女儿名叫陆金枝,年龄比罗念堂还大着五岁,因为陆平妻早丧,那陆桂枝是无母长女,自幼操持家业,一直等到几个弟妹长大,蹉跎了婚姻。

陆平因见罗念堂人材生的好,遂在征得葛牙妹的同意之后,早早便让女儿跟念堂订了婚事,罗念堂索性就住到陆平家去了,从此之后,几乎绝迹,不与葛牙妹再有任何往来。

孩子生的多了,看他们慢慢成长,便能品出世间的人生百味来。

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每个人自生来就定好的旅途与轨迹,后人是很难改变的。

比如陆金枝与罗念堂,事实上上辈子他娶的也是这大自己五岁的陆金枝。

陆金枝是无母长女,主意又大,将念堂拿捏了个伏伏贴贴。

葛牙妹因为自己比康维桢年长,倒也不觉得妇人大点有甚,反而笑着开解锦棠:“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过母,从今往后,念堂也有个比娘更知意的人体贴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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