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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曹夫人与姜婳一番闲聊, 对这位燕大奶奶很有好感, 还留她晌午在府中用膳, 姜婳急忙推辞, 表示家中婆婆还在, 要回去陪婆婆用饭的。燕家的情况, 京城里有些头脸的人物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知晓燕家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寡母还是姨母可怜孩子嫁到燕家去的,这辈子不曾生育, 好好把状元郎抚养长大,实在令人钦佩。
送姜婳出府,曹夫人张罗着给嫁入勇毅侯的大闺女送坛子醉蟹过去, 曹夫人育有两儿一女, 长子已成亲孩子都有两个,长女曹宜兰嫁到勇毅侯府里头, 还有个幼子今年不过十岁, 养在身边, 另外府中还有个老实巴交的姨娘跟庶女。
曹宜兰长相随曹夫人, 白净温和, 略丰盈,一双丹凤眼很是出挑, 两人的面相俱是看着和气,实则不然, 脾气反倒有些强硬, 勇毅侯府的情况有些复杂,她嫁的是嫡长子,府中当家的却是勇毅侯夫人,这位勇毅侯夫人乃继室,表面瞧着和和气气的,惯会装柔弱,哄的勇毅侯服帖的很,往后的爵位还不定落在谁头上。
当然了,勇毅侯的嫡长子只要没犯错,勇毅侯也不好把爵位求给小儿子,若真如此,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就连皇帝都不会肯。反正勇毅侯的情况复杂,好在侯府的嫡长子跟曹宜兰一条心,性子稳妥,曹宜兰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曹夫人上门让侯府下人跟侯夫人通报声,侯夫人跟她闺女也不对付,曹夫人懒得去应酬她,直接过去寻闺女说话,让她尝尝这醉蟹,同她说了燕家大奶奶的事儿,让闺女往后多照看照看,曹宜兰笑眯眯的称是,也不由的对这状元郎的娘子好奇几分。
…………
日子眨眼而过,转眼到十二月初,天儿越发冷,一早起来姜婳窝在屋子都不想动弹,还不住的跟珍珠翡翠道:“这京城的天儿怎么这般冷,这才十二月,等着过年那会儿可怎么过呀。”屋子里都备着两盆炭火,姜婳还甚是忧心。
珍珠也是愁着,京城可比苏州冷的多,京城这地儿也不处在正北方,用不着炕,冬天一般都是地暖或者炭炉子取暖,这宅子没地暖,只能用炭火取暖,她思虑片刻道:“大奶奶,路管事儿前些日子置办的几处宅子,有个三进的,里头用的是地龙,若是大奶奶实在受不住这些冷气,不如……”
姜婳摆摆手,“别吧,好歹熬过今年再说,等着姑爷回来再同他商议下吧。”那处的宅子她听路管事说起来过,距离这儿不远,三进的住处,比这里宽敞不少,府中再塞些护卫奴仆都是够的,而且里头各院的风景都不相同,有处腊梅院子,荷花塘,桃林,桂花林,虽说是三进,但可比如今住的二进的宅子宽敞快一倍。
用过早饭,姜婳窝在铺着厚毯子的榻上看书,快晌午才起来转了转,推开房门出去看了眼,天空阴沉沉的,北风还刮着,她喃喃道:“怕是要落雪了。”
姑爷待的那地方也不知怎样,他平日忙,姜婳亦不敢总给他写信,两人就联络过两次,他说过年会回来,还有两月才过年,只盼着他一切安好,平安归来。
没甚事情可做,姜婳用过午膳小歇片刻,下午端来针线篓子,给姑爷做的两身厚实些的中衣,刚忙活一会儿,珍珠进来低声道:“大奶奶,护国公来人了。”
陶家?姜婳皱眉道:“护国公府的人来作甚?”
珍珠也是满面愁容的,“说是给大奶奶递帖子的,这会儿正在厅里等着在,大奶奶可要见人,奴婢估摸着是想邀大奶奶去护国公府做客的,听闻陶府每年十二月都都会邀人去府中赏梅听戏,奴婢估摸着,这陶县君没安好心,大奶奶若是不想见人,奴婢就推说您身子不舒服,不能见客,拒了这次吧。”
满京城的谁不知道陶家那位县君性子娇蛮,又跟她们家大奶奶有过节,怎么会好心来邀大奶奶去府里头赏花吃茶,怕就是想落大奶奶的面子,让大奶奶出丑呢,着实可恶的很。
“这怕是不成的。”姜婳坐直身子,盯着案几上的针线篓子,“前些日子我也出门应酬过两次,如何能用生病糊弄县君?她若真心是想为难我的,定不会让我如意,我若真说身子不舒服,她就敢立刻去宫里头找太医帮我诊治,你说我如何能用这个借口。”怕是任何借口都不能用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婳搁在手中缝制一半的衣裳,淡声道:“扶我起来吧,我过去瞧瞧。”
穿戴整齐,姜婳过去正厅见那位陶家的嬷嬷,这位嬷嬷生的瘦瘦小小,见到姜婳愣了下,才慌忙福了福身,“老奴见过燕大奶奶,燕大奶奶安好。”
姜婳笑眯眯的把嬷嬷扶起来,“嬷嬷使不得。”又喊珍珠去端些热点心过来,“这大冷天的,劳烦嬷嬷跑一趟,不知嬷嬷是?”
“我是护国公府的万嬷嬷。”万嬷嬷自报家门,继续笑道:“我家县君使老奴跑一趟,给燕大奶奶递封帖子,后日是个吉日,护国公府腊梅开的正旺,邀请大奶奶去府中做客呢,哎,我们县君也是悔着,当初大奶奶才入京,县君冤枉您一番,着实心里过意不去,便说趁着这个机会把事儿说开,往后也好来往。”
万嬷嬷叨叨絮絮的:“我们县君是个好姑娘,当初被下人糊弄才误会着大奶奶,今日就特意使唤老奴给大奶奶送帖子,大奶奶后日可一定要去的。”
姜婳可不信一个娇蛮的县君会找她和解,何况这县君还惦记着她男人呢,怎么可能是真心结交她。当然了,她也清楚不去是不可能的,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她笑眯眯的道:“劳烦嬷嬷跑上一趟,后日定会登门拜访。”
万嬷嬷惊奇的望着姜婳,县君使唤她来喊人时,还同她吩咐,若是这位燕大奶奶托病不肯来,就说帮她找个太医瞧瞧,似乎很肯定她会以病为借口推脱,竟没想到燕大奶奶一口都同意下来。
姜婳让珍珠去拿了赏钱出来塞给万嬷嬷,亲自送着出门,回来冻的都有些蔫蔫的,暗道这国公府的人有毛病,大冷天的待客,指不定后日就要落雪的。
还真给姜婳猜对,后日一大早起来,外面开始落雪,好歹北风是停下来,没有呼啸着,反倒没前两日冷。姜婳躺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叹气道:“真不想出门啊。”
珍珠担心道:“奴婢担心大奶奶今天去国公府,不定县君怎么为难你。”当初集市上,陶县君都能骄横如此,这次大奶奶还羊入虎口,她都不知该怎么办。
姜婳慢腾腾的从厚实的锦被里钻出去,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道:“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我去国公府做客县君总不能再我吃的点心里下毒毒死我吧,她除非连着陶家的名声都不想要,估摸着也就是为难为难我,机灵些就是,今儿你不用去,我带阿大去。”阿大跟着吴教头学了一年多的功夫,那可不是白学的。
何况呀,县君真下毒她反而不怕呢,师父都说一般的毒可是毒不到她的,蒙汗药之类的药物她也不惧怕。她再怎么说也是状元郎的娘子,县君不敢动手的,她若猜的不错,无非是拿她商户的身份羞辱她呗,再就是什么琴棋书画的比试。
穿好衣裳,姜婳坐在妆奁前让春蝉给她梳头,一番的梳妆打扮用过早饭才乘着马车朝着护国公府而去,今儿只有阿大跟着她,临行前,珍珠可是拉着阿大好一番交代,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主子,看好主子。
弄的阿大也紧张兮兮的。
很快到国公府,偌大的宅门前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似龙,马车都依次沿着巷子停靠着,姜婳阿大下马车,立刻有丫鬟婆子引着两人朝着宅子里走去,随行的还有不少太太夫人姑娘们,见姜婳有些陌生,偏她那副容貌实在打眼的紧,一身紫棠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下身是件月牙色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长裙,还披着件白底镶兔毛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
头上戴着斗篷,也瞧不清楚梳着什么发戴着什么首饰,只能见到一张端丽冠绝的玉面小脸被斗篷边镶的兔毛裹着。
哟,这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的可比旁人多的多。
姜婳也是没法子,她早上就穿着粉边镶领的中衣和通袖袄,裹着件斗篷一出门,冷的她打哆嗦,又回去让珍珠给里头加了件薄袄,裹的那叫一个严实,被阿大扶着,慢腾腾的走着。
有位约莫二十来岁,做妇人打扮梳着圆髻的女子笑眯眯的道:“哎哟,这哪家的奶奶啊,瞧瞧这裹的。”
姜婳听闻,摘掉斗篷帽子,露出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跟那位女子闲聊起来,“我是燕家的大奶奶,家里姓姜,敢问姐姐是哪个府上的呀?我才来京城,对京城也不太熟悉。而且这京城里头也忒冷了,冷的都有些受不住。”
燕府啊,小妇人的陡然寻味起来,不过见姜婳冻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语气也是和和气气的,心里还是挺有好感的,便笑道:“我是左都御史苏家的女儿,如今嫁到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家中的次子,你唤我一声苏姐姐便是。”
姜婳听的咋舌,京城这地儿啊,还真是遍地世家,左都御史那是督察院正二品的长官,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家那身份也不低,从三品,她是记得京卫指挥使司里最大的指挥使大人是太子的舅舅来着吧,这关系简直盘综错杂的,往后她都不知要怎么应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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