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一言不发,躬身捡起地上长剑,比梅泠香先一步走出房门。
望着他走出庭院的背影,梅泠香心一沉,忙吩咐多福叫几个家丁跟着他。
即便要和离,她也不想看到他被人再度打断腿的下场。
他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生养他一场的袁氏负责。
向袁氏禀明想要和离的决定时,袁氏沉默许久,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劝。
半晌,她望着梅泠香的眼睛,应了一声:“好,母亲答应你。”
“今夜,泠香便会收拾东西回梅家。我爹爹时日无多,为了不让他担心,还请母亲暂且莫要传出和离之事。”梅泠香说到此处,语气哽咽,再说不下去。
她既觉有负袁氏,也觉自己已然仁至义尽,不欠章家什么。
梅泠香垂眸,忍住汹涌来袭的泪意,屈膝跪到地上,朝着袁氏拜了三拜。
时光仿佛被拉长,她动作也显得缓慢。
再抬眸时,她竭力平复心绪:“多谢母亲,泠香就此拜别,愿母亲往后平安康乐。”
嫁入章家时,她带来的东西便不多,离开时,她也没有多拿一针一线。
袁氏许她的东西,她都没要,她只要章鸣珂往后莫去梅家纠缠。
梅泠香离开时,只带着松云,以及章家不知道的那份云州屋契。
那座不为人所知的小院,便当做她曾为章家尽心尽力的报酬吧。
幸好,她不曾冲动把云州买屋的事告诉袁氏和章鸣珂,待离开闻音县后,他们便再不会有交集。
回到梅家,戌时刚过,爹娘已歇下,只是没睡着,窗口透出暖黄烛光。
叩门声笃笃,惊动邻家院子里的黄犬,是她熟悉的烟火气。
阿娘披上棉衣出来开门,瞧见是她,很是吃惊:“馥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许氏想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许氏开口,梅泠香便含笑挽住她手臂。
松云挎着包袱皮,在后头锁院门。
泠香挽着许氏往里走,嗓音温柔平和:“一直想回来陪您和爹爹住些时日,直到晚膳后,才把事情都交待完。您放心,女儿都同袁太太和郎君商量好了。郎君近来有些忙,他没能来,还让女儿代他向爹娘致歉,求爹娘莫怪他才是。”
“你这孩子,说的哪里的话?他有正事要忙,娘和你爹高兴还来不及。”虽说女婿是半个儿,可许氏还没想过让女婿在梅夫子床前尽孝。
她更想看到女婿长进,能支撑家业,保护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