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他愈慌乱愈有意思,江月不但没有退开,还凑得更近,有些强势地道:“叫我的名字。”
谢观南一怔,似乎是被她逼得退无可退,才红着耳根低声道:“江……江月。”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江月看着他的脸, 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间, 有些奇怪地道:“你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谢观南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在她的靠近之下溃不成军,噬情蛊发作起来令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知道应该远离才能平静下来,潜意识里却还是舍不得推开她, 甚至有些莫名的欣喜情绪在心底蔓延。
当她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往旁边退了退, 道:“没……没事,我还有事要出去, 江小姐自便。”
江月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想到他方才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不仅仅是害羞那么简单。
他还瞒着她什么?
虽然还不到夏天, 但乡野地方还是蚊虫很多的。
到了晚上,江月睡不太着, 起身去找谢观南,本来是想问问他有没有驱蚊水之类的。
谢观南在听见她的话以后,反应有些奇怪,就好像头一回听到这种东西似的。
他家没有驱虫的,整个村子都不会有,招虫子的法子倒是多。
不过,他还是从柜子里找了几层当窗帘的纱帘出来,打算给她做一个简易的蚊帐。
江月跟着他回到了房间里,看着他安装简易版本的蚊帐,好在他家的床都是很古朴的,有柱子和床梁,只要将纱帘用绳子系上去就好了。
谢观南干活儿很利索,没几分钟就将蚊帐安装好了,他下了床,面前就多了一杯茶水。
这茶水还是她睡前谢观南提上来的,江月半点儿没有借花献佛的不好意思,递给他,道:“辛苦了。”
谢观南一怔,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忙伸手将茶接过来了,道:“没……没关系。”
他捧着茶杯,将茶水喝尽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还有些甜,明明他房间的也是一样的茶水。
见江月还看着他,谢观南有了些紧张,站在她的房间里,高大的身形都显得有些僵硬起来,他本打算离开。
但刚要开口道别的时候,却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他迟疑地看向江月。
江月问道:“怎么了?”
谢观南沉吟片刻,道:“我们族中的祭典只有族人可以参加,明天会有一个让你被神明认可成为族人的仪式,你配合一下,不用当真,其他人相信就可以。”
江月听明白了,他这是想让她骗过他们族人,不过……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乌木他们包括谢观南都只关注她是来自外面这一点,那柳音和徐城呢?
他们为什么没事?
想到徐城所说的来找亲戚的说法,他……不会真有什么苗族血脉吧?
大概是见江月沉默着不说话,谢观南以为她是不愿意,就又接着道:“仪式很简单的,只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任何别的意义。”
听见他的话,江月回过神看向他,片刻后,道:“神明的认可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听起来你好像不和他们一样敬畏你们的神明啊。”
江月只是随口逗逗他而已,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太好欺负了,让人心底忍不住冒出些恶劣的想法来看他慌乱无措的样子。
谁知道谢观南在听了她的话以后,神色就变得有些落寞起来,微微低着头,侧颜笼在暗影里,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神明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语气里的情绪过于复杂,没等她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已经抬头朝她看过来。
她对上了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眼眸深处似乎还有些难过怨憎的情绪,他道:“如果有的话,我父亲就不会死了。”
江月没想到会提起他的伤心事,原著里对于他的身世描写过于简单,就是一个父母双亡跟着奶奶生活的乡村青年而已,现在看来好像别有内情。
江月看向他,也没寻根究底:“抱歉,我不该开这种玩笑的。”
“没关系,你说得也没错,我的确不敬畏神。”谢观南沉默片刻,看着她,道,“其实……我妈妈和你一样,也是来自外面的,她和我父亲相爱了,留在了这个村子。”
江月一怔。
谢观南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道:“他们也在族人和神明的见证下举行了仪式,发誓永不背叛……”
他说着,忽然沉默。
江月下意识追问:“后来呢?”
谢观南看向她,眼神有些晦涩,声音微哑,道:“她骗了我爸,也骗了所有人,她只是为了盗取我们族中的秘密而来,在得到想要的以后就离开了,为了阻止族中秘密泄露,我父亲用一种很惨烈的方式自杀了。”
江月没想到他父母居然还有这样复杂悲剧的故事,一时哑然。
为什么他妈妈逃跑以后,他父亲要靠自杀来阻止她泄密?
他们……的性命是绑定的吗?
江月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但也明智地没有追问,既然他都提到是族中机密了,她知道太多万一死得更早怎么办。
她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在得知她和谢观南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村民的眼神都那么奇怪,就连谢观南的奶奶也对她抱着排斥和敌意。
在谢观南的妈妈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后,村民对外面的人都没有好感,那谢观南呢,为什么……还能这样义无反顾地帮助她,好像没有一丝芥蒂?
他就算不仇视外面的人,多少也会警惕她吧?
江月之前觉得他很老实纯情很好读懂,但现在却有些不太看得懂了,她看向他,道:“你就不怕我也是别有目的的吗?”
谢观南一怔,看着她,微微抿唇,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