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开自己房间的门:“进来吧。”
酒店房间并不是心理咨询最合适的场地,但是程以川并不需要什么外物辅助,他拥有轻易看透人心的力量,哪怕此时他心底涌动着陌生的情绪——正是他最不屑的愤怒。
这愤怒并不是针对毕景卿,而是针对他自己。
他本应该更快找到毕景卿的,如果他选择跟上梁莫言的话。
但是他误判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头彻尾的遭人戏耍,这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恼火,甚至有些难以维持一贯的温和笑容。
为了掩饰这份情绪,他不得不戴上金丝眼镜,用冷薄的镜片遮掩眼角的愠怒。
毕景卿有些拘束的坐在他对面,佯装不安,实则细细观察着程以川。
他好奇程以川的变化,就算程以川不提出要做什么心理咨询,他本来也打算找个理由和对方独处的。
程以川修长的双腿交叠,酒店的便签本搁在膝盖上,冷白的指尖捏着签字笔,轻声问道:“为什么看到范迟昼的时候,要追上去?他绑架过你不是吗?”
毕景卿一怔,眼神下意识的游移:“我最开始以为他是霖哥,所以……”
“心理咨询最重要的是诚实。”程以川漆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景卿,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毕景卿脸颊有些泛红,抿唇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我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我欺骗了他。”毕景卿苦笑,“我利用他的信任,骗他吃下毒药。”
程以川劝解道:“他只是一个副人格,你就算真的‘毒死’了他,也不是犯罪。”
“不,他不止是一个副人格。”毕景卿想起分裂成两部分的好感度,苦笑道,“至少在我这里,他也是一个拥有思想,拥有灵魂的人。”
程以川端详着他,轻声道:“但总有一天,他和范夜霖要分出胜负。一具身体里,无法容下两个灵魂。”
毕景卿短暂沉默,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道:“最后的结果就不关我的事啦,我又不是圣人。我只是想跟范迟昼说一声抱歉,好让良心上过得去罢了。”
程以川沉默着。
他没有说实话。
did患者,并不是只有清除所有副人格这一种疗法。融合所有人格,也是一种常见的治疗方式,并且已有成功案例。
但程以川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毕景卿。毕景卿对范迟昼的在意超出他的预估,他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继续存在呢?
他也看得出来毕景卿没有说实话,这让他心底的愠怒越发烧灼。
一次失败的心理咨询,咨询对象没有交付信任,他也完全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