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对于陈建强来说,不是耕种的季节,而是发情的季节。
突然定下来的春耕日期,对于陈永峰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本来想着后天就赶紧再抓了鱼去等年大丰,现在看来是去不上了。他并不知道那池塘会永远在那里等他,所以很是担心那里被别人发现,那他跟妹妹赚钱的机会就没了。如果以后没有卖鱼赚钱的机会了,那他跟妹妹以后长期上学的事儿,就又泡汤了,这是陈永峰已经不能接受的结果。
不过,再担心也没什么用,春耕是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赶时间,郭红梅跟刘珍珠一起做的早饭。
陈家所有人吃了饭之后,就出门往大队去了。包括陈默,陈家只有陈默一个人没满六岁,但陈永峰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索性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昨天晚上,给哥哥体检的时候,发现他有些上火了,陈默能猜到哥哥是因为什么导致的上火。她让空间给哥哥配置了加强版的佛慈丸,可以让哥哥的身体在春耕的这几天快速地恢复体力,也有清心静气的功效,给他的身体败败火。
这加强版的佛慈丸,制作成了汽水糖的样子。在去生产大队的路上,陈默偷偷捏在手里,喂到哥哥的嘴里。
事实证明,陈默的准备很有必要。
黄子屯的所有人,都汇集到了大队那边,刘阳点了名,然后开始安排春耕任务。
经过三年的灾荒,大队的生产资料已经所剩无几,以前能耕地的牛有七头,现在别说耕地了,锐减得只剩下一头留着下崽的母牛,也饿得皮包骨,让它去犁地?没准一趟垄没犁完,这下崽的母牛也保不住了。
所以犁地这样的重活,只能全部落到人的头上了。
花名册上的各家成年男人负责犁地,成年女人负责跟在后面,把翻出来的硬土块敲碎,十岁到十六岁的孩子们负责整理地垄,六岁到十岁的孩子们负责每隔两步用粗木棒怼个坑出来。
按照大队的分工,陈永峰的任务是把犁好的地整理成整齐的地垄。
但是,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在陈建强不满的喊叫声,以及陈老太太的心疼声中,陈永峰被派去跟老叔换了活儿。
手巧不如家什妙,没有了家畜出力,这一年的春耕又回到了人拉犁的艰苦时代。
陈永峰开始干犁地的重活,人在犁耙式的前面,绳子搭在肩上,弓着身体,拖着几十斤的犁耙式翻动土地。
陈默乖乖地坐在地头前,看着哥哥干活,一点都不给他添乱。
第139章 雨休
“四丫,你在这里呢啊?是不是很无聊,咱俩一起玩啊?”
陈默看了看鼻涕已经到了嘴巴的刘大军,“你去扯个草叶,把你的大鼻涕擦擦行不行?”
“嘿嘿,没事没事。”刘大军赶紧抬起袖子,把鼻子下面挂着的大鼻涕给抹掉了。
陈默沉默了,“诶,旁边那么多草叶子,你非用袖子。”
“嘿嘿,没事没事。”刘大军觉得自己面对四丫都不会说话了,“我就知道你也会跟着来,果然就看见你在这里了,看他们干活很无聊吧?来,咱俩玩扒尿炕吧?”
扒尿炕是小孩子们特别喜欢的预言游戏,几个孩子堆一个土堆,在上面插一根树枝,挨个来扒这个土堆,最后树枝在谁的手里倒了,谁晚上就会尿炕,其他的孩子就会开心地一起‘嘲笑’他。
陈默摇摇头,她的眼神始终在哥哥身上,哥哥现在弓着身子拉着犁耙式,她哪有心情在这里哄别的小孩玩。
刘大军没有因为陈默不陪他玩而不开心,自己找个草根,叼在嘴里,挨着陈默坐下来,陪她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田地。
陈建强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跟在侄儿身后,扶着犁耙式,眼睛一直贼兮兮地四处撒摸。(东北方言,观察、四处看的意思。如:你四处撒摸啥)
奈何,这黄子屯生产大队,也就这么一百多个人,哪家有跟他合适的适龄女人啊?像快成年的王英那批的,跟陈建强那都差着辈了,陈建强看来看去,终于也发现了这一点。
看来只能等着他娘托的那冯保山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的陈建强,一下子没有了干活的心思,别说应该他干的犁地了,现在连扶着犁耙式他都不想扶了,奈何这次春耕是全生产大队的焦点,全屯子的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尤其是刘阳跟王守财也一直盯着。
等陈永峰拉着犁耙式到这边田头的时候,陈默赶紧把身边的老式水壶拿起来,她装的是兑了灵液的水,“哥,多喝几口,喝没了我回家给你灌。”
“不行,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能自己乱跑。你渴了你也喝,没事,不够的话等休息的时候,哥自己回去灌。”
春耕的第一天,终于坚持到结束了。大家下了工,归还完生产资料,各自回家,走的时候,刘大军依依不舍,“四丫,明天见。”
陈默拉着陈永峰的手往家走,哥哥的手心已经被绳子磨出了泡。
十一岁的陈永峰干那么重的活,都默默地没有说什么,整个回家的路上,全屯子的都听着二十多岁的陈建强满嘴骂骂咧咧,陈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一直在旁边扶着儿子,劝慰着。
到了家,陈建强一屁股坐在炕上,翘着脚,“二丫!”他喊了一声,同样干了一天活的二丫,就上前帮他脱掉臭气熏天的鞋子。他一甩腿,就躺倒在炕上,“赶紧做饭!饿死了!饭摆好之前谁也别喊我!”
陈永峰也是跟二丫一样,还得去西房山抱柴火。
众人都累极了,吃了饭也都赶紧躺下休息,明天还得继续春耕。
陈默趁着哥哥睡着了,从空间拿出工具,把他手上的水泡挑破,上药膏,这手上的水泡明早就会好,然后在他的手掌心涂抹上一层厚厚的保护药膏。接着,给哥哥肩膀上红肿的绳子的勒痕擦药,最后肩膀,胳膊,腿上的各处肌肉,都涂抹上消除疲劳,缓解肌肉疼痛的药膏。
陈默细心地仔细给哥哥涂药,轻轻按摩,这一套下来整整花了四十分钟。
做完这一切,她才小心翼翼地躺下,不让自己压到哥哥的胳膊,在药膏发挥效力的同时,让他舒舒服服地睡。
春耕不知道要持续几天,想到这一点,陈默就愁眉不展,虽然知道自己的灵液,佛慈丸,跟药膏,会帮助哥哥很轻松地度过,但是她看见哥哥弓着身子犁地的样子,就是控制不住的心疼。
陈默想了想,再次拿出了安眠剂,翻身下炕,去了东屋。
爬上炕对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陈建强,就是一顿踹,被喷了安眠剂的陈建强疼得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
陈默踹累了才整理了下头发,喘着气下了炕,回了西屋,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陈默算是能睡着了。
第二天的春耕,陈建强不光头疼,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他看着前面轻松地拉着犁耙式的侄儿,不解地咬牙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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