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太和殿前,在宫内各处上值的大臣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趁换杯茶水的功夫也出来凑热闹,看见中间簇拥着一个人。大臣们伸长了脖子,就看见一个太监涂了满脸的王八。
柏章磕着瓜子从文华殿出来,见到热闹岂能不凑,努力挤到了中间,看清那人面容后惊讶出声:“林公公?你不在御前当差,画了这满脸鬼画符跑来这里干什么?”
林楠绩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柏章:“皇上说了,这是墨宝,让大家欣赏欣赏。”
柏章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谁拿王八当墨宝啊……”
他还没笑完,就看见落后几米远,穿着便服的皇帝,顿时哑巴了。
这难道是皇上的墨宝!
柏章顿生急智:“……这墨宝真是不凡!瞧这笔法,遒劲有力,不失风流,真是上好的画作!微臣能欣赏到这样的画作,三生有幸!”
林楠绩看着柏章满眼仰慕的神情。
【高,实在是高!】
【可惜你上司就在后面,他盯着你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王中丞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站在太和殿前,皱着眉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景:“太和殿前,如此哗众取宠,真是有失体统!”
柏章听见王中丞的声音顿时夹起尾巴。
谁想到王中丞却道:“老夫……罢了,老夫也来欣赏一下皇上的新作。”
说罢,王中丞走到柏章后侧,摸着胡子:“不错,在人脸上作画还能有如此流畅的笔法,非一日之功!”
林楠绩瞪大了眼睛。
【王中丞,您不是最刚直不阿,最不屑拍马匹了吗?】
【您,您怎么也变了啊!】
林楠绩在太和殿前这短短的路程,围上来不少大臣,甚至有人还像当场将他脸上的墨迹临摹下来,永久收藏。
林楠绩欲哭无泪,这有什么好收藏的!
最后就连冯元秀都被惊动了,他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永远是温和莫测的,虽然年迈,也备受尊敬。
林楠绩求救似的看向冯元秀。
【冯阁老,您看看,这成何体统!您快管管啊!】
【您身为当朝元老,群臣表率,不能任由一个小太监扰乱众臣的工作哇!】
【求求了,我真的不想社死了!】
谁知道冯元秀站在原地,还和李承铣聊了几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然后笑呵呵地看着林楠绩:“皇上今日心情不错,竟然让我等大开眼界。”
李承铣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把扇子,“唰”的一声展开,轻轻扇动。
“阁老此言差矣,朕有了高兴的事情,自然要与诸位大臣同乐。”
林楠绩咬牙切齿:【同乐个屁啊!】
【55555怎么这种事情总是能让我碰上?】
【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提这个!】
【狗皇帝!我与你不共戴天!】
李承铣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听着心音中骂他的熟悉语气。
虽然是骂他的,但李承铣却前所未有的安心。
明明天气还是春寒料峭,李承铣却摇着扇子,像是要将某种异样的感觉统统扇走。
第五十章
好不容易人散了,林楠绩一张脸已经烧得发烫。回到紫宸殿,李承铣又摇了摇扇子,调侃道:“你心里不会埋怨朕吧?”
林楠绩还顶着一脸的墨迹,求饶道:“奴才哪儿敢啊,皇上饶了奴才吧。”
李承铣的扇子扇得哗啦哗啦响,冷哼一声:“我看你胆子挺大,敢诓太子玩这种东西。”
林楠绩觉得自己真冤:“皇上说的是,奴才吸取教训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楠绩看着李承铣将那扇子都快扇出影儿了,撇了撇嘴。
【这天也不热啊,拿扇子扇什么,附庸风雅。】
李承铣扇扇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了,扇也不是,不扇拿着又犯傻,干脆“啪”的一声撂桌上了。
李承铣终于高抬贵手:“算了,滚吧!”
林楠绩终于如蒙大赦地溜了,回去洗了脸,接着出宫直奔西市街。
仙客楼里,林楠绩猛灌了一杯茶:“我这差当的,一天天尽丢人现眼了!”
陆乘舟嘿嘿直笑:“我都听老头子说了,你脸上顶着皇上的墨宝在皇宫晃了一圈,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估计没多久就要传遍全京城了。”
林楠绩脸色涨得通红:“真不如去长公主府当差,脸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