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绩收了凤印,又留他吃饭,李承铣春风得意,对汪德海说:“这家人也不容易,竟然是来京城求医,安排个高明大夫给他诊治诊治。”
就当是给林楠绩积德。
交代完,才上了马车回宫。
无人注意的角落,李承禩站在小院二楼,被绿树掩映,外人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承铣,听见李承铣和身边的太监说着什么,却听不见内容。
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个弟弟,他当初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是李承铣给了他致命一击。
夺位之仇,他必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千百倍地报复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林府。
这简直是送到他眼前的好机会。
皇上夜宿貌美外臣家中,李承铣竟然搞起了龙阳之好?
若是此事昭告天下,在从中煽风点火,对他有大大的助益。
看来他选择潜伏在林楠绩周围的决定十分正确。
“接下来,好好跟着林楠绩,不怕找不到马脚。”
李承禩的眼中忽然闪现杀意。
就在这时,李承禩的仆从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向他禀报:“主上,属下打听到,林楠绩明日要出门,去天竺寺听辩经。”
“辩经?一群和尚吵架有什么好看的?”李承禩穿着厚厚的袍子,对辩经一事感到不以为然。
“等等,”李承禩又道,“这是个好机会,我且去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机会。
况且,那日见鬼听见林楠绩的话,李承禩心中总觉得不妥当,他又不像父皇,丹药吃多了出现幻觉,这玩意儿他以前碰的多,命都快丢了,才悔悟炼丹不能成仙。
第二天,辩经大会在西山永明寺举行,京城通往永明寺的路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平日里念经诵佛,或是想借机祈福的百姓都往永明寺去。
天竺作为大齐的友邦,李承铣自然要亲自坐镇,身边随行了一众礼部官员。林楠绩混在一众官员中,顶着猛烈的日头,站在永明寺的辩经台下。
李承禩也到了永明寺,挤在人群中。
天气炎热,周围又挤得密不透风,李承禩脸色微微发白。
他站在人群里,离李承铣和林楠绩并不远,看着被人簇拥的李承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林楠绩压根没想到李承禩也在,正在和礼部官员寒暄。
礼部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知晓林楠绩现在是御前的红人,有意结交,热情地与他寒暄:“林大人也对佛法感兴趣?”
林楠绩打哈哈笑道:“最近忽然感兴趣,又逢天竺高僧到此,不忍心错过盛会。”
太阳高悬,林楠绩拿着手帕擦了擦汗,看见台下坐着许多僧人,看向台上的天竺高僧和永明寺方丈,目光极度虔诚。林楠绩看着这声势浩大的场面,也不禁受到感召。
太阳微微移动,角度变化,林楠绩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明亮。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僧人,这得有成千上万了吧?】
【阳光好刺眼,好像有上万个电灯泡反射阳光,嘶——】
李承禩听着林楠绩这古怪的话,倒是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这群秃驴,确实刺眼的很!
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人正一心一意看着台上的辩经,丝毫没有人脸上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为何!
为何只有他能听见?
难道是腹语?
不,不可能,即便是腹语,周围人也应该都能听见才对。
却偏偏只有他一人。
台上方丈不知道与高僧辩到哪里,忽然讲道:“将死之人,灵魂挣脱□□,可看到许多前尘往事,看到许多平凡人看不到听不见之事。”
李承禩脸色顿时惨白。
将死之人?
他叫来手下:“快,把崔无垢叫回来。”
手下犹豫:“可是布局还没有做完,此刻叫回来,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李承禩脸色阴沉:“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手下只好领命而去。
另一边,林楠绩兴致盎然地听着天竺高僧和永明寺方丈辩经,然后就发现……他压根听不懂。
他转头看向礼部的几位大人,沐浴在炎热夏日的阳光下,额头晒得隐隐有汗,但仍旧体态端庄,面容安详,隐隐有一种受到佛法超度之感,令林楠绩震撼不已。
他悄悄朝礼部侍郎大人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问:“看侍郎大人神态专注,不知道他们正在辩的是什么?”
礼部侍郎神色一僵,讪讪地笑了两声:“林大人过誉了,其实我也不懂,只是冥冥之中,仿佛受到佛法感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