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房门砰一声关上。
徐东北笑意不减分毫。
再怎么着,时不时见到这看似遗世独立实则至情至性的小活宝,便不愁欢笑之时。
一刻,已胜过相识前数日良多。
毛衣图样及图解做好,雁临去百货大楼买了四十斤粗羊毛线,当天晚上,跟姐姐仔细讲解了私人找地方寄卖衣服的方式,又让她看过毛线,说:
“明天周日,你带着回家一趟,拿给三伯母。她总领毛线活儿,肯定认识很多织毛衣的熟手。
“把人全叫到家里,看着图样织。全是熟手的话,起针往上织一段,大概要过三两天才需要再看着图织花样,家里不会总有一群人待着。
“每件许几块钱的工钱,全织完了,去百货大楼、服装店打听质量一样的毛衣价格,定价要高三两块,因为咱们的款式好。”
秋雁薇全部用心记下,却还没完全明白,“你这是——”
“和我三伯母一起赚点儿闲钱啊,算上买毛线的成本,卖完之后,每件分我五块钱就行。”
秋雁薇杏眼微微睁大,“这种羊毛衣得十好几块呢,你又出成本又出样式,才分五块怎么行?再说了,你自己就能找人做,不行不行……”
“那就分我六块,能织二十来件呢,不少了。”雁临揽着姐姐的手臂,推心置腹,“我是想给三伯母找个长远的事由,我都看得出来,她要是能找到工作,早就去上班了,现在闲在家里,总因为动手术那笔钱有压力。”
几句话说的秋雁薇红了眼眶,“这倒是真的,总说我爸那病听起来吓人,拿药的钱却不多,家底全折腾在她的手术费住院费上了。”
雁临神色认真:“所以,你就听我的。我以前做的毛衣少,现在做了三个图样,已经顺手了,其实这可比设计衣服简单得多。我是怕她有心理负担才分钱的,其实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秋雁薇眼中闪着泪光,紧紧地抱了抱她,“那成,我什么都不说了,听你的。”
雁临素白的小手拍拍她的背,“这才乖嘛。”
秋雁薇又忍不住笑出来,心里真是爱死了小堂妹。第二天上午,她带着毛线回了家。
雁临今天给自己放假,打算去陆家之前,窝在家里看电视听歌吃零食。
她最近用脑的强度实在不小,得适当地休息一下,要是累过劲儿,忽然对工作、学习或副业丧失兴趣就糟了。
正美美地看着电视吃水果罐头,有人敲门。
雁临忙放下勺子跑去应门。
门外是笑容温暖的林婉,手边一个旅行箱。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雁临忙请她进门,接过旅行箱,“这是怎么回事?要出门还是刚回来?”
林婉摸了摸她的头,“都不是,给你送东西来的,里边都是关于高中课程的私人教材什么的,等下跟你细说。”
“那你先坐。”雁临问,“那什么,是喝茶水还是吃水果罐头?”
林婉一看茶几上的情形,笑意更浓,早已做不到跟她见外,“还有没有黄桃的?看着馋了。”
“有,有。”雁临到厨房取了黄桃罐头和小勺子过来,放下勺子,熟练地开启罐头。
婆媳两个一人捧着一个罐头吃。
情形有点儿好笑,却又特别温馨。
林婉吃了几块黄桃,这才细说原委:“修远受伤的事,一直瞒着爷爷奶奶。
“这次他做了点儿工夫,通过战友寄信到乡下,说跟你通信时细谈过你想考大学的事,请爷爷奶奶把以前教他用过的那些宝贝全给他们的孙媳妇。
“他们要是不心疼,就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派个人去取。这不,东西是昨晚带回来的。”
“我这点儿事情,净给他添乱了。”雁临很有些不安。
“自个儿的媳妇儿,他不帮着才是欠修理。”林婉笑道,“就一样,说话不着调,老爷子打电话时,问他儿子怎么教的儿子,居然说什么‘要是不心疼’。你爸说没事儿,等他带着媳妇儿去乡下的时候,踹他几脚。老爷子让他滚,说我看最欠踹的是你。”
雁临忍俊不禁。
“还有,”林婉说起另一件事,“上回刘云送回来几台燃气热水器,家里留了两台,有你一台,另外两台给亲友。县里没几家用这东西,找安装的人还得到市里,我们到这几天才找到人,安装好弄明白了,才敢带到你这儿来,不然怕出意外。”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雁临依偎到她身边,面颊蹭了蹭她肩头。
林婉抚了抚她面颊,“等办完婚礼住到一起,有空了一起做饭,还像教我包饺子、做水煮鱼似的给我提高厨艺就成。我算看出来了,我厨艺不长进,是你爸那个师父不会教,要不就是他故意留一手。”
“就算留一手,也是我爸心疼你。”
“数你会说话。”
“对了妈,您吃得了水煮鱼,就也吃得了水煮肉片,我中午给你做。”
“什么给我做,教我做,回头好跟你爸显摆。等会儿咱俩一起买菜去。”
“嗯!好!”
吃完罐头,婆媳两个手拉手去了自由市场,买了鲜肉和少许豆芽、金针菇等新鲜的蔬菜,回到家蒸上米饭,做了包括水煮肉片的色香味俱佳的两荤两素。
中午,林婉大快朵颐,还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一起吃饭特别香。”
“这话我可不敢跟爸学嘴,他一准儿生气。”
“他乐得找不着北才是真的。没看出来吗?他是真把你当亲闺女似的。”林婉说起那次在医院的事,“……说人家安医生抢他儿媳妇的包子吃,他要找人算账去。”
雁临笑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