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车匙走进客厅,对上了祖父有些恍惚的眼神。
“爷爷。”陆修远心里有些紧张,快步走过去,手在祖父面前晃了晃,“我只是溜出去睡一晚,不至于这样吧?”
陆潜拍开他的手,笑了,“有时候瞧着家里的环境,还有你和雁临,会晃神,感觉跟这时代脱节了,不是跟不上,是超前了不少年。”
陆修远释然,“等雁临买的洗衣机冰箱送来,会觉得更脱节。”
陆潜笑眯眯点头,“你想没想过,一般家庭条件都像咱家似的,得到什么时候?”
“怎么也得十年二十年之后吧。”陆修远说,“先前那些年,没进步还退步的家庭是大多数。”
“作孽啊。”陆潜叹气,“没那些乱遭事,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家破人亡的孩子。”
包括雁临、秦淮、丁宁、二国在内,父母都是在动荡之中被拖垮了身子骨,以至英年早逝。
“不想那些,尤其别跟雁临提这些。”陆修远不想祖父郁闷,只能把话题往别处扯,“二十一条、八国联军那些她学着都满脑门子火气,你们要是再没事给她讲前些年的糟心事,历史交白卷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陆潜笑出来,“我才没那么闲,也舍不得让我们临临上火。”
陆修远给祖父沏了一杯清淡的茶,“等着,我做饭去。”
“去吧,丁宁早起来了,我刚刚去厨房,被他撵出来了。”
“本来就用不着你们早起。”陆修远笑着去了厨房。
丁宁正将揉好的馒头放进蒸锅,见到他,用下巴点一点冷水里浸着的嫩豆腐,“这是留着做什么的?”
“豆腐脑。”
“真的?我最爱吃这口。”
“管够。”陆修远卷起袖管,一样样取出特地搜罗到的食材。
丁宁瞧着他,笑得促狭,“我小嫂子也爱吃吧?”
“嗯。”
“我就说,你一准儿是拿我们练手,回头做给小嫂子吃。”
“不行?”陆修远笑笑地瞥他一眼。
“行啊,太行了,多跟你学学怎么对媳妇儿好,以后结婚了,不至于总跪搓衣板儿。”
陆修远哈哈地笑,“这想法对。”
宋多多租下店面当天入住,一刻不停地收拾。
这天,天没亮起床,刷牙洗脸后,下了一碗手擀面,加了一把青菜,犹豫一下,又加了一个鸡蛋、两片酱牛肉。她必须得保持充沛的体力。
吃完饭系上深蓝色围裙,套上套袖,戴上遮挡尘土的帽子,卖力地忙碌起来。
这里本来就是店铺,存着不少置物架、箱箱柜柜,只是很陈旧。
雁临出借的钱富富有余,宋多多也不想多花一分,自己买了油漆回来,动手把用得到的家具上漆。
置物架好说,她能挪到院里,箱柜要看大小重量,搬不动的就在室内上漆,打开窗用过堂风吹着。
不要说这些,就算墙壁,也是她借来梯子爬上爬下自己粉刷的。这要感谢前世的经历。
上辈子在市里买房之后,装修的钱捉襟见肘,她跟懂装修的人现学了不少,刷墙上漆不在话下,正经添置家具是一两年之后,好像是在宜家买了个大书架,配送人员送到家里,才发现需要买方自己组装。
王济川每天在外面忙到很晚,家里的事全由她负责。那天忙到三更半夜,硬是看着说明书组装好了,却累得像是挨了一顿打,第二天险些爬不起来。
那么累,也甘之如饴。
宋多多根本说不清,先前为什么会对王济川存着执念。
难道在潜意识里,在他身边纠正前世的错误,远离那些不光彩的事,重活一生才值得?
谁知道呢。
反正已经分手,不用再分析。
身边没了他,她渐渐觉得轻松,到现在更是。
等到还上雁临的钱,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不是为他,或为一个小家。
单身有能力的女性,日子大可以过得比谁都自在潇洒。
忙碌间,一对夫妻走进来,扬声唤“多多”。
“你们来啦?”
宋多多笑着迎过去,两人是柱子、小荷,她聘请的帮手。
夫妻两个是从乡下来县里的,柱子常年打零工,做小工、搬运工,小荷在家接外包的私活儿,糊纸盒纸袋那些。付出的辛苦体力不比谁少,赚的也从不比谁多。就算这样,也比他们留在乡下好过不少。
宋多多去他们的租住屋串过几次门,知道他们做饭菜是好手,想到雇人时,最先想到了他们。
柱子、小荷一见她的打扮,立刻顾不上别的,要帮忙。
宋多多笑着摆一摆手,请他们到相邻的房间。室内放着单人床、写字台、椅子、衣柜、四方桌、条凳,是她的办公室兼卧室。
宋多多取出备好的合同,“是这样的,来我这儿的话,包吃包住,你们住后院的三间正屋。
“工资现在给你们每个月每个人三十五,以后还会逐步增加。你们也知道,这是起早贪黑赚辛苦钱的买卖,最重要的是,做的熟食必须干干净净,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的话,就得把做好的扔掉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