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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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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重渊什么都无需做,只要作为吉祥物,照着规矩前去走一趟,就赢了。

文素素垂下眼眸,沉吟半晌,道:“我知道了。你们也累了,先用饭,等下饭后,瘦猴子去趟卫国公府,将贵子与你见到的事,都说给七少爷听。”

第七十六章

送走瘦猴子, 已经到了亥时中。殷知晦从早上寅时末起床,忙到现在仍未歇息。

“问川,打盆水来, 要凉一些的。”殷知晦揉了揉眉心, 吩咐道。

温先生蔺先生陪坐在书房,见状对视了一眼。

蔺先生开口劝道:“七少爷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别累坏了身子。”

殷知晦吃了口浓浓的茶, 道:“忙完这一阵, 就能喘口气了。”

温先生与蔺先生都知道现在殷知晦的确没办法歇息,便只能作罢,一同叹了口气。

问川打了温凉的水进屋, 殷知晦清洗了下,人勉强清醒了不少。

殷知晦擦拭干净手脸,将布巾递给候在一旁的问川。他顿了下, 朝案桌走去,微笑着道:“说起来,还是当时在茂苑,文娘子累了困了,便经常洗凉水提神。我见着了, 便也学着她这般。你们可知道,文娘子每日几时起身?”

蔺先生回忆起与文素素在茂苑一起共事的日子,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佩服,笑道:“不管晚上几时歇息, 文娘子都在寅时中起身。中途若有空闲,文娘子会抽空打个盹, 每日皆如此。”

温先生诧异地道:“文娘子怎地那般早就起身了,比朝臣上朝还要早。”

蔺先生答道:“我也不解, 乡下的妇人要早起种地,也要天蒙蒙亮方起身。我忍不住问了文娘子,她说是习惯。坚持一段时日,习惯养成,早起就不会觉着难受。至于为何早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文娘子那时候忙得不可开交,有做不完的事,不得不早起。在船上时,我见文娘子也是那时候的作息,只怕现在仍旧如此,风雨不改。反正我是做不到,只要有闲暇,我得躲懒睡个好觉。”

温先生附和道:“我也是如此,不敢与文娘子比。”

殷知晦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听着他们说话,微微失神片刻,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惆怅,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

“两位先生当时不在,圣上将差使交给王爷之前,圣上先问了核计灾情的事。与沈相商议之后,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派人前去每个村子,仔仔细细核查。如今进展缓慢,圣上问起来,不敢欺君,便就如实回答了。圣上很是不悦,沈相他们都在,也一筹莫展。王爷站了出来,说了立户帖,产婆之事。”

他将齐重渊关乎婴儿一旦出生,必须立户帖,从产婆,里正等人入手,保证户帖的真实等建言,仔细说了。

蔺先生与温先生听得一脸认真,震惊,又难以置信。

殷知晦望着他们的反应,慢吞吞道:“当时我的反应,与你们一样。沈相很是支持王爷的想法,圣上亦龙颜大悦,大齐的子民究竟有几何,生老病死,男丁几何,女口几何,寿命等等,皆可悉数掌握。圣上让政事堂与户部,吏部在年后,一道办理此事。没一阵,圣上再下旨,让王爷领了祭天祭皇陵的差使。”

蔺先生肯定地道:“是文娘子。”

温先生比蔺先生慢一步,不过要激动得多,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身子前倾,胡须随着他的话乱抖动:“是文娘子的主意!这明显是文娘子的手笔,文娘子最注重数额,她从不空口白牙,只凭空想象做事!”

蔺先生望着殷知晦,问道:“王爷如何说?”

殷知晦默然了下,道:“我没问王爷。”

蔺先生讪笑起来,温先生斜乜着他,“老蔺你真是,这种话,你让七少爷如何问,王爷好不容易展露了本事,却是文娘子的主意,还不得恼羞成怒。”

殷知晦没再提此事,转开话题,道:“文娘子差了瘦猴子来,皇城司与朝臣官员的反应,如今都已经知晓了。文娘子的用意在于,以不变应万变,王爷只需踏踏实实办差。文娘子的主要用意,还在于,要看着王爷没要与秦王福王起冲突。”

蔺先生道:“文娘子说得是,祭天祭皇陵是大事,绝不能节外生枝。”

温先生摸着胡须,赞道:“我就说,文娘子让何三贵同瘦猴子去做事,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这不就来了,知微见著,文娘子的布局,真是厉害!”

蔺先生马上道:“可惜,文娘子身边没什么人可用。要是多些人手,或者她成了王妃,呵呵,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殷知晦似乎在思索,片刻后道:“一样如此,她越厉害,对她的约束就越大。以她的聪慧,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蔺先生叹息了声,“也是,娘娘也聪慧,掌管着宫务,绝不会在圣上面前越雷池一步,过问前朝之事。”

温先生看着他们,道:“瘦猴子说王爷将铺子庄子都交到了文娘子手上,文娘子已同王妃去看过了云秀坊。文娘子足智多谋,连江南道的海税都能厘清,何况是几个铺子,庄子,哪需王妃出面给她撑腰。到时候文娘子将铺子庄子理好了,王妃的脸面何处搁。我猜文娘子的用意,是为了给足王妃面子,露了面,便是文娘子有了王妃帮忙,功劳也有王妃的一份。”

殷知晦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蔺先生感慨地道:“文娘子这份胸襟气度,就看王妃能不能接住了。”

温先生瞥着他,道:“王妃也聪明,一点就通。王妃接得住。再说此事要是办砸了,王妃同样要担干系。”

蔺先生不满了,瞪着他道:“老温,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娘子可是坦坦荡荡之人,听你话里的意思,文娘子倒成了心思深沉的小人了。”

温先生不服气瞪了回去,“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说文娘子是小人之心,我是在说,文娘子做事,一向都有目的,绝非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你我的脑子,胆识,都不及她。你难道忘了,牛头村那晚,吉州帮如何被一夜抹掉,武大黑武二黑兄弟的惨死。老蔺,我也佩服文娘子,可你不要被敬佩冲昏了头脑,若不信,你且走着瞧!”

两人一起看向了殷知晦,殷知晦迎着他们的目光,平静地道:“文娘子并非常人,她的手腕,狠戾,你我皆不如。她有智慧,有胆识,有大慈之心。她要真是只有算计,瘦猴子他们就不会死心塌地跟着她。接下来,她会如何做,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是她做的事,只好不坏。你我都不要去插手,要是她有需要帮忙之处,你们都要尽心尽力相帮,雪中送炭容易,锦上添花难。”

两人忙说是,殷知晦同他们再商议了几句祭天等安排,便各自去歇息。

翌日一大早,魏掌柜就起床用了饭,前往乌衣巷。刚到门边准备上马车,巷子里驶来好几辆马车,他定睛一看,都是老熟人,心里虽然知道他们的来意,脸上不免还是带了几分烦躁。

昨天他们都已经来过,围着他问了一大堆,好说歹说都不肯走,弄得他很晚才歇息,脑子现在还晕乎着。

魏掌柜转身就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赶紧走,快些!”

车夫忙扯了缰绳,马车往前冲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一起一停,魏掌柜差点没被摔个鼻青脸肿,他撑着车壁,惊魂未定坐好,车门被刷地一下拉开了。云衣坊王掌柜那张长脸上密密麻麻排着笑,出现在他面前:“老魏,这么早就出门了?”

云衣坊也是绣坊,不过与云绣仿有所不同。云衣坊里绣娘少,主要做些帕子荷包等买卖,绣工好的妇人将布领回去,做好之后交给绣坊,从中赚几个手艺钱。

两家绣坊平时也相安无事,王掌柜与魏掌柜尚算熟悉,逢年过节嫁娶丧事时,会下帖子走动一二。

魏掌柜看到王掌柜那张笑脸就一肚皮的怨气,抬手扶住幞头,沉下脸道:“老王,我有急事,真有急事,没空同你闲聊,你快让开!”

“老魏,这么早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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