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明明来前是说不出的欢喜,可真的看见后却又安静的如同镜面水泊,是不起波澜的沉稳安心,似乎再多的复杂情绪到了这里都悉数沉归在了一起,从头到尾的舒适无比。
天色不浅,温婉如柳的女子正陪着最后的两位客人还在挑着伞面,走到门边时无意的转眼扫见一抹熟悉的影子在门外不远处的扶桑花树下站着,瞬间眼中一喜,立刻抛下客人迎出门前,对他扬眉笑道:“你来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那素婉的女子在百花丛中笑的很美,短短叁个字却一路火火闹闹的把他整片心房都烧的滚热。
有凉爽的夏风从巷角的拐弯处吹来,吹得人身心舒畅,依望望着她,也是回之一笑,低眉徐徐道;“是,我来了。”
悠悠白云等天青烟雨,而她在等他,这夜的月色定然会极美吧。
柳卿卿很快把依望迎进店中,满脸掩不住的喜色,若非客人还在,便连生意也不愿做了。
幸而客人算不得多,她暂时把他安置在柜前坐下,给他端来了早就备好的茶水点心,让他在旁边稍候。
再喝着那茶的滋味,依望才又喝到了那袅淡的柳香与桂花的甜味,哪里像是他屋里那干涩的难以下咽的寡淡茶水,因此分明一杯茶而已,却喝的他人摇摇快飘了。
那厢,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不远处坐着,低眉顺目的喝着自己泡的茶做的点心,柳卿卿哪还有认真待客的心思,陪着客人挑伞时总是忍不住的眼光往某处飘。
“柳娘,这情郎一来,你这心都要跟着飞了呀!”那客人是熟客,看她这幅模样便故意打趣她,“瞧着是个挺周整的俊俏小伙,哪家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怎从未见过他?”
之前依望都在她的内院养伤,又被仇家追杀,哪里敢让他抛头露面,唯恐引来祸事,甚至依望走后她都不敢跟任何人提一字半句。
她这样懂事聪慧,所以依望走时一字未有嘱咐,毫不担心她会透露自己的消息出去。
被他打趣的柳卿卿也不羞恼,只瞥了他一眼后低低笑道:“孙哥儿,今日你看中的伞面,我都给你打个折扣,快些选吧。”
“得了,买你家伞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打折呢,看来都是托了那小伙的面子呀!”熟客愈发促狭的朝她挤眉弄眼,笑眯眯道,“你这是等不及和心上人月下花前了,催着我走嘞!”
一番打趣过完瘾了,也不等她笑骂回来,便快速挑了一把青梅伞面给了银两,抱着伞含着笑故意从依望面前走过,一面走还一面频频回头看他,眼中深意显然,看的依望脸上都透着不自然的红色。
他耳聪目明,刚才他们的话都清清楚楚胡的听在耳朵里。
那人的话她也不反驳两句,竟就爽爽快快的应下了,倒教他好生的难为情。
明明是她应下的话,也不知他难为情个什么。
依葫芦画瓢的打发走了最后剩下的客人,柳卿卿这才关了店面领着依望往内院走,小小的院里那棵柳树依然开的热热闹闹,垂枝无数,风一吹柳色漫漫,细细长长的柳叶轻轻扫过地面,柔的能化了风。
院中的布置一如往前,就连那日他走时随手放在了窗台的茶杯都没有挪过位置,像是他才离开了短短一会儿。
进了内院,柳卿卿方能问他:“你的伤口好全了吗?”又见天色不晚,“吃饭了吗?”
“好全了,尚未吃。”一如既往的真心实意,如同平常人家屋檐下的赤忱关怀,依望心里更暖,便一一实诚的答她。
“那你想吃什么?”柳卿卿习惯的抄起袖口往厨房走,边走边回头带笑问他,“正巧今早我买了芋头与鱼排,给你做红烧芋头,糖醋鱼排好不好?”
一提糖醋鱼排就想起那根玉簪,依望哪里舍得说不好,眯着眼温温颔首应了声好。
偏眼时瞥见他头上戴着那根簪子,也不再婉拒她的好意,柳卿卿笑的更柔更灿:“你在院里逛逛,做好了我唤你。”
说完心满意足的进了厨房开始大展身手,而依望听话的在院子里待着,正好树下有摇椅,他难得起了贪耍的兴致,便坐进了椅里一上一下的慢慢摇晃。
夏晚风轻,时光安静,依望摇着摇着就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没想到睡去后,竟时隔多年的梦见了以前安稳无波的时候。
爹在,娘在,一家叁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给他神仙的待遇也不愿换。
硕果秋日,爹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小玩意讨得他欢笑连连,央着他抱,于是爹就抱着他走过大街小巷,年幼的他什么都不懂,指着各种东西询问是何物,爹都会耐心的一一给他解释讲清,之后他问的累了,玩的倦了,再被爹抱着回家送入娘的怀里。
在那温暖柔软而颇感安全的怀抱里,他小小的手捏着娘的衣角,听着娘细柔绵软的歌声进入梦乡。
“阿哥阿哥天上走,妹妹地上留,看见阿哥不回头,妹妹心头苦幽幽,阿哥阿哥天天十七八道的放心头,莫要辜负妹妹一厢情……”
伴随着咿咿呀呀的绵软歌声,屋外馥郁熟悉的甜香从梦里延伸出来,流淌进了他的心里。
一场好梦。
文栏里有老祖宗的番外,喜欢的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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