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月有些心疼的看着夏侯于,沉默地听他诉说着这些应该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故事。
「十五岁起,有了五门剎后,我一直在暗中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都一无所获,直到陆孟喆的到来,告诉了我一切。」夏侯于低下头看着宣月,「所以其实你问我和灵姨相处的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甚至就连一声娘我都叫不出口。」
宣月收起了脸上的心疼,笑着对夏侯于说,「没关係,这是需要时间的。就像我一直以为我没爹没娘,但现在突然告诉我原来我的亲人早已经陪伴在我身边。虽然很开心,但其实心里会有些难以接受。这是正常的。毕竟我们一直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没学会怎么去爱真正的亲人。」
「按你这么说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夏侯于突然笑道。
宣月也笑道,将两人的杯子都倒满了酒,「来,敬我们的同病相怜!」
两个酒杯清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正如两颗受了伤的急需填补的心,在一点点的靠近之后,似乎能听到伤口慢慢的愈合的声音。
而此时也正受情殇折磨的端木绎,已经连续醉了一个星期,他每天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喝酒,醉倒了就睡,睡醒了就喝,任凭谁来都无法阻止他这样折磨自己的举动。
而也年轻过的端木磊,即使知道儿子正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开口阻止他。毕竟,这个决定是他下的,让事情变成如今这个地步的也是他。
端木磊只能放任的,让端木绎尽情的发洩自己心中无法宣洩的悲痛。但就在奴僕来报端木绎喝到吐了一口鲜血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走出端木府,上了轿子,往宣家的方向而去,他要去放下这曾经不可一世的身段,去求那个孩子,求她救救自己心爱的儿子。
当宣月知道这一切后,她犹豫了很久,究竟应不应该去看望端木绎。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好好的走出端木府,于是想找个人陪她一起。夏侯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的宣月,不知道该不该再去麻烦夏侯于。
宣月并不是那种不諳情事的小女孩,特别是在她爱上了端木绎之后,她更加明白了爱一个人却求不得的滋味,何况,夏侯于在自己失踪之后默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夏侯于的心思。于是,她停住了要去找夏侯于的脚步,往陆孟喆的房间走去。在得到了陆孟喆的承诺之后,她走出了宣府。
宣月决定虽然无论如何她和端木绎都不能再在一起,但至少,两人要好好的平静的说声再见,然后各过各的人生。因为命运使然,他们虽然相爱,却不能终成眷属。
宣月跟着端木管家的脚步,来到了端木绎的房间,一推开门,扑鼻而来的酒味让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宣月终于明白,这段时间端木绎是怎么熬过来的。在看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端木绎后,她隐忍的泪水终于又在夺眶而出,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息的样子,憔悴的脸庞不停的提醒着宣月眼前的男子究竟是多么的悲痛,宣月瞬间明白,自己终是做错了。如果早知道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她就不该先提出分手,被留下的那个人,终归是最悲伤的那个。
不,一开始就不该让端木绎爱上自己。
宣月想着,伸出手抚摸着端木绎冰冷的面颊,轻轻的在他的薄唇上烙下了一吻。
「端木绎。」宣月轻唤道,「端木绎,快点起来。」
睡梦中的端木绎,不安的蹙着眉头,嘴里几不可闻的喃喃道,「宣月。」
宣月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吵醒端木绎,她在寂静的房间里,看着端木绎,流着泪。
宣月站起身,她已经不能再呆在这里看着这样让她心痛的恨不得立即死去的端木绎,宣月决定,要写一封信给端木绎,用这样的方式来代替自己怎么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随即,她走出了端木府。一踏出门口,她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夏侯于,他带着面具,仰头闭眼的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而那些光束照在夏侯于身上,反射在地上形成了斑斑光点。
突然,夏侯于转过身看到了不停流着泪的宣月,大步向前,拉住宣月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前走去。
「去花海好吗?」宣月哽咽的说道。
「好。」夏侯于回答道,脚步坚定的拉着宣月便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