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斑遐想 第22节(1 / 2)
姜扬治站起身,笑着回过头,对她说:“你知不知道,暑假容易失忆?”
“什么意思?不知道。”仲正义还坐着,仰起头来,回报以笑脸,“为什么?”
“因为夏天和假期都是暂时的。过去了就容易忘。”
她哈哈直笑。原来是浪漫化的说法。仲正义说:“也对。”夏天啊,假期啊,总是与自由相牵连。
“所以。”
“嗯?”所以什么?
姜扬治弯下腰,右手扶住她的肩膀。不是第一次肢体接触了,她不会感觉突兀。他对她耳语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笑着起身,倒退,直到走到阳光下。肤白貌美这个词出现在仲正义的脑海里。很难想象,他的故乡会是海边,黑发和这肤色很搭配。姜扬治说:“趁现在去玩吧。”
她笑着,手撑着地面,飞快站起来,朝他跑去。
他们到了海边,互相推搡,笑容灿烂得与太阳下的海面相映成辉。水在脚下滚动,海边风大,反而不出汗了。远处的朋友们也看过来。叶莎尔挥手叫他们过去。
仲正义告诉姜扬治:“你的手别沾到水了。”他点点头,却弯下腰,用能活动的手向她泼水。她躲闪,故意向后倒下去。
仲正义倒进湛蓝的海里,闭紧双眼,吐出泡泡。烦恼像软糖一样,在水里融化了。
第21章
值得疯玩的假期里, 他们成天成天地玩。
去游泳是最多的。海边能一连串玩很多天。海风栩栩,跳动着,活泼又强劲。海面煦煦, 温暖而璀璨。他们一下车就开始赛跑, 一点都不腻, 大家一起冲进海里。有时候是仲正义和路满卓合作,一起把叶莎尔和季司骏像荡秋千一样甩来甩去, 扔进更远的海水里。有时候是拿水枪喷对方,互相战斗。
游泳游到累了, 回家就在花园里打uno。纸牌游戏,玩uno, 人越多越有意思。不在海边玩是因为纸牌会被吹跑。叶莎尔很擅长玩这个, 基本上能把所有人打破产, 在《一起uno》之类的游戏里,连装外国人的bot都没法从她带走钱。她赢了会“嘿嘿嘿嘿”地嘲讽周围所有人。
他们去买了冲浪板,四个来这里旅游的外地大学生一起学着冲浪。季司骏在其他海滩冲过浪,一开始是以老师自居的。但仲正义格外有天赋,路满卓这不怕摔的二愣子也敢于尝试, 体脂率也不是很低, 努力努力不算白努力。叶莎尔倒是没兴趣, 情愿在海滩上晒太阳。他们三个人则完全上瘾了,乐此不疲。这东西就和玩手机游戏一样,成功一次,几秒钟都让人上头。
他们玩了几天, 后来, 连滕窈想都结束暑假工,从酒庄回来了。
滕窈想从海滩上经过, 拎着准备和朋友一起去街上卖的手织品,看到他们几个人在疯玩。
最先看到她的是叶莎尔,叶莎尔在吃甜筒,擦掉脸上的奶油,乐呵呵地挥挥手。她又回过头,叫伙伴们一起看。
路满卓从冲浪板上摔下去了,季司骏大喊一嗓子,仲正义则伸出手臂,来回挥动。
滕窈想没有回应,头一扭就走了。
但是,过了一阵子,她又回来了。
当时仲正义才上岸,滕窈想问她:“姜扬治呢?”
“他在家工作。”仲正义用毛巾擦了水,然后又把湿漉漉的毛巾拧出水来,“放假也要工作,好惨啊。”
最初他还跟着出来待一待,后来就索性待在家里了。不过,对他们而言也没差,在外面,他就用电脑写词,在家里,他就窝在电脑室一窝一整天。
但是,听了她的话,滕窈想却有不同的意见。
滕窈想说:“他就是这样的。对他来说,干这些活很辛苦,但也很好玩。”
仲正义第一次听到这个论断,但是,也没有觉得太难理解:“集中精神做某一行的好像都是这样。”
“嗯。”滕窈想说,“他在那个世界里,会痛苦,也会很开心。我们只要注意,在他受不了的时候记得把他从那里拉出来。”
“你好成熟呀。小想。”仲正义朝她笑了一下,回过头,在海风里撩开自己的湿发,又抬起眼。她朝滕窈想笑了一下。
滕窈想望着她,忽然觉得两颊热热的。
仲正义去滕窈想借洗手间,顺便到她家坐坐。她们走在路上,仲正义提到上次已经去过滕家。还是刚来的时候,她和姜扬治去要了一点腌鱼生的小菜。
滕窈想说:“我妈妈做的小菜很好吃吧?”一提到这个,她就两眼放光。
“嗯。别的地方,小菜都是腌的果子、蔬菜什么的,这边的小菜是海鲜。你妈妈做得超好吃,我干了一整碗杂粮饭,都想找她要菜谱了。”仲正义不吝啬溢美之词。
滕窈想笑得很开心,这还是这个暑假露面以来,她第一次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我妈妈很会做饭的,不是一般的会。她味觉很厉害,还很有创意。”
仲正义很赞同:“嗯嗯!吃出来了!”
想到这些,滕窈想本该继续开心的,可是,笑容却又收敛了,转而渗透出些许寂寞。
“怎么了?”仲正义关心。
滕窈想说:“但我妈妈就只能待在这个小渔村里,她还说不想出去。幸好姜扬治说了,到时候房子我想的话,可以提前用。”
“什么房子?”
“姜扬治的房子,你们现在不住那套。作为我考上医学院的奖励,他会把它当作遗产遗赠给我,已经去公证过了。”滕窈想说,“他说会资助到我读研,但我不想要。”
仲正义有点儿惊讶,不过,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假如她有钱,遇到家境贫寒又努力学习的小女生,为什么不帮忙呢?就算送房子有点过火,换个角度想,滕家和他从小就打交道,滕窈想和妹妹也没什么区别。
仲正义说:“为什么不要?”
“……”滕窈想不说话了,垂着头。
仲正义忽然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滕窈想说。
“你喜欢他,所以不想他在金钱上帮你那么多,是不是?”仲正义说得很轻松,步伐也很轻松,仿佛这个人本身就不太受重力制约。
滕窈想没有想到,这么细致入微的事,竟然有人一下就能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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